“什麼人?”皇後四下摸索,顯得有些驚慌失措。
“皇後娘娘,奴婢是前來為娘娘點燈的。”君匪深吸口氣,輕輕說。
“我是盲的,點燈又有什麼用。”皇後笑著,半是嘲諷半是淒然,“退下吧,再給我倒杯酒來。”
“再倒杯酒來做什麼,娘娘還要再尋一次短見麼?”君匪聞到那抹香味便認出來了,那是十日散,入水有幽香,人若喝下卻會立即斃命。
皇後沉默了一下才開口:“你怎麼知道我在酒中下了毒?”
“奴婢曾經見識過這種毒藥,實在是厲害得緊,奴婢現在想想還是怕的。”君匪一邊說,一邊靠近皇後,“娘娘一定是太過勞累,才想岔了,還是讓奴婢帶您去休息吧。”
“姑娘其實不是我宮中的人吧?”皇後站起來,卻是一臉平靜,“隻要是皇宮中的人都知道,皇後的寢殿是不允許掌燈的。”
君匪被識破了身份,暫時沒什麼動作。
皇後明明在大婚之日,卻要飲酒自盡,明明知道前來了不速之客,卻未驚擾任何人。
“想要用我的命要挾燕皇嗎?”皇後不慌不忙地說,“那姑娘還是請回吧,與這天下相比,我在他眼中什麼都不是。”
“那倘若我想用娘娘來交換一樣對燕皇來說無關痛癢的東西呢?”
“你想做什麼?”皇後意外地問。
君匪沉默了一會,還是說:“拿來救命。”
“娘娘,您還好嗎?可需要小人進去看看?”殿外忽然傳來其他宮人的聲音。
皇後坐下來,沉著地對外吩咐:“無事,沒我的命令不必進來。”
室外明珠幽幽的光灑近屋子,正照在皇後半張麵孔上,她微仰著頭,如同即將乘風而去的嫦娥仙子。
“肯隻身犯險來到這裏,姑娘要救的,必定是自己心中十分重要的人吧?”皇後歎口氣,“身為女子真的十分容易為了一些情意奮不顧身,可時過境遷才發現不一定值得。我的眼睛......就是這般盲的。”
“可皇後娘娘,我一路前來所聽所感到的燕皇對你的用心都是不作偽的。”君匪忍不住勸慰她一句。
“那都是偏執罷了。”皇後垂下頭,嘴角的笑意很深,卻讓人覺得十分蒼涼,“明知道我們回不去了,他卻不肯放手,兩相折磨這是愛麼?”
“姑娘是為了流光來的吧。”皇後低低喃喃兩句忽然又轉向君匪。
君匪一怔,沒有出聲。
“看樣子我是猜對了。”皇後摸索著撿起那隻落地的合巹酒杯,嗅了嗅杯口殘留的幽香,“燕皇宮戒備森嚴,其中倘若真有什麼非要取到不可還能救命的東西就隻有那個瓊國滅國輾轉到皇上手中的流光了。”
“不要小看我。”皇後笑笑,輕輕說:“我眼睛瞎了,心卻不是盲的。”
“那麼娘娘可知道那東西現在何處?”君匪眼中閃過一些期待的神色,倘若她能夠這樣順利的取得流光,必然再好不過。
“皇上曾經希望能用流光醫好我的眼睛,可惜這樣傳說中的東西,沒人會驅使它。”皇後轉過頭,朝著君匪,“這東西就在我手中,好好的保存在了這座寢殿裏。姑娘想要得到它麼?”
“我若不想,怎麼會涉險到此處。那人的病......拖不得了。”君匪沉聲說。
皇後那雙沒能聚焦的眼睛盯著君匪,卻讓君匪覺得自己被看穿了,她低下頭幽幽歎息一聲:“罷了,既然你今日前來打翻了我的毒酒,也算我們的緣分,為我做件事,流光就送你了。”
“什麼事,娘娘盡管吩咐。”君匪眼神閃現著熱切的光芒。
“替我殺了他吧,殺了他,燕國的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