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匪被身後一隻堅實的胳膊攬住穩下身形，兩人屏住呼吸一動不動。
“是神仙嗎？”小沙彌盯著樹葉看了半晌，除了月光和樹影什麼也沒看到，他摸摸自己光溜溜的腦袋。小沙彌剛剛明明看見個紅裳男人，清雋的麵孔就像是經裏常常描寫的滿天神佛。
“不去睡覺，在做什麼？”
小沙彌聽到那威嚴的聲音一個激靈，回頭就看到平素最自持最嚴厲的虛度師叔。
“師叔！”小沙彌立刻行禮然後筆直站好。
許是小沙彌的憨態十分可愛，許是月光十分柔和，虛度的眼光不由得比往日溫和：“好了，無論在幹什麼，回去睡覺吧。”
“不罰抄經文嗎，師叔？”小沙彌試探地問。
“想抄哪一卷？”虛度勾起唇角。
“不必了師叔，師叔再見。”小沙彌瞬間把眼睛睜大，還不待虛度再說什麼，迅速行個禮蹦蹦跳跳跑走了。
“這小和尚真有趣。”君匪從樹上跳下來，望著那個跑遠的小不點。
虛度的笑意還在嘴邊，溫和的表情倒是讓君匪看著新鮮。
“今夜的虛度似乎有些不同。”範悠然跟在後邊，淡笑著說。
“虛度的心魔放下了，從此不再背負枷鎖，跟著殿下，無論前途如何，心總是解脫的。”虛度將手舉起，像是要行個佛禮，行至一半，又笑著收起手，“沐卿公子托我來找二位，散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已經回來了，城中的禦林軍忽然都回宮去，在京華城中負責戒嚴的人手少了五成，雖然不知道皇宮內出了什麼事情，可利用這個機會，我們總算能夠盡快出城了。”
君匪將心中的萬千情緒壓下去：“那我們快些回去吧。”
君匪三人匆匆回去，沐卿一行人已經整裝待發：“要走了。”沐卿將一把凜冽的匕首遞給蘇瞻，此處唯一不會武的人，便是他了。
蘇瞻接過匕首，倒是沒顯露什麼懼色，虛度行至他的身旁：“狂生，路上跟緊我，我來護你周全。”虛度對自己的好友十分照顧。
“猙此次也來了不少人，即便是硬拚也不會是下風的。”麓麓神采奕奕，當先走出暗窖，“公子，殿下，我們出發吧。”
再度踏在燕國邊陲的小鎮，君匪恍如隔世。
上一次她隱姓埋名，帶著病重的謝染，萬分焦急地在這裏想方設法認識雲飛揚隻為了一個流光為謝染續命。
“阿然，你聽過和氏璧的故事嗎？一個叫卞和的人用心守護一塊璞玉，即便是被砍掉了雙腳也不放棄。”君匪眯眯眼睛，帶著眾人稔熟地在街道穿行，“人人都將自己當做卞和，將手裏的東西認真守護，甚至卑微到塵埃裏。可卻不知道自己捧在手心裏的東西，究竟是不是美玉。”
範悠然一身紅裳與君匪並肩行走，他側過頭，看見君匪的眼中多了些黯然。
“美玉便是美玉。隻要手捧著它的人認為它是，它便就是。畢竟它曾經帶給你的任何一分喜悅或是感動，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