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南因高中的第一天,方抒瀾和白茉莉的耳朵裏就被塞進了各種各樣的小道消息,高度概括為一句話——不要接近蘇予那個怪物。
說法一,蘇予聾啞又自閉,從不跟人說話。
說法二,蘇予是個智障,功課門門飄紅。
說法三,蘇予患有人格分裂,別看他白天冷若冰霜,到了晚上月光一照,就露出狼人的獠牙,發狂咬人。
……
方抒瀾一笑而過:“這誰開的玩笑,太損了。”
白茉莉一本正經地說:“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狼人你也信?”方抒瀾哭笑不得,對閨蜜竟然輕易就被以訛傳訛的說法洗了腦無語。
白茉莉神秘兮兮地靠近方抒瀾,壓低聲音:“狼人不狼人我不知道,但那些零零碎碎的傳言並不是一點根據都沒有。你想啊,他爸是蘇氏集團的董事長,這樣的富家公子,不有點另類奇葩,那才怪了。”
見方抒瀾一臉蒙逼,白茉莉的下巴簡直快要掉到地上,訝聲道:“你不知道?天哪,這都要進班了你居然不知道?”
“蘇氏集團,那個金融巨頭麼?”方抒瀾偏頭問,“南因不是有貴族班麼,他有這樣的家世背景,怎麼不去貴族班?”
白茉莉的聲音更壓低了幾分:“蘇予是私生子。”
見方抒瀾驚訝,白茉莉拍拍她的肩,陰惻惻地笑:“為了你的人身安全,作為閨蜜,我得叮囑你離他遠點兒。這種怪物,惹不起就躲,躲不過就逃,總之,不要接近。”
方抒瀾和白茉莉是初中三年的同學,二人從隆市近郊一所不大的初中,一起考入這號稱能用卷子壓死人的南因高中。不過壓死人的新聞報道還沒見過,頻頻出現的,全是讓周邊省市豔羨的各類高考喜報、獲獎喜訊,這些信息如紅雲般常年不斷地更新滾動,不知讓多少初中的、小學的、幼兒園的學生的家長眼冒綠光。南因高中有一個別稱——資大的後花園,據說進了南因就等於半隻腳邁進了資大。因了這些,隆市各初中、小學的報名總是特別火爆,許多慕名而來的家長為了一個名額不惜大打出手,掛名“南因學區房”的樓盤一開盤就被搶空。這麼拚為了什麼?還不是給孩子投資一個高起點——近水樓台先得月。
走進高一9班的教室,茉莉挑眉努嘴向抒瀾示意,抒瀾順著她的動作指向,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教室一側大名鼎鼎的“怪物”蘇予。
沒有獠牙,沒有犄角,也沒有三隻眼,還好嘛,抒瀾暗笑。
感受到目光,蘇予抬起頭,視線向方抒瀾掃過來。
抒瀾愣住了。
一雙弧角驚豔的漂亮眸子,映著深沉的眸光,一眼,就讓人感到自己仿佛跌進了一片無底無盡的浩瀚星空,那目光遙遠得深不可及,卻又有著致命的吸引力,璀璨得讓人流連。
似是感到抒瀾打量自己的時間太長,這眸光的深沉中帶了審視,立刻變得陰冷起來。明媚的陽光透過磨砂玻璃窗散射在教室的每一個角落,竟照不亮這一處的陰霾。
抒瀾冷不防打了一個哆嗦。
她眉梢眼角,漫開一抹尷尬而禮貌的笑意,那笑,溫柔如霧水朦月,神秘如霧水朦月,看上去竟也有那麼一絲莫測的意味。
其實抒瀾心裏正在腹誹:收回我之前的念頭,什麼還好嘛,就算沒有獠牙犄角三隻眼那也是怪物!鐵定就是個聾啞自閉的智障狼人!方抒瀾迅速及時地摁滅心中剛才燃起的一星好奇之火,下定決心要死心塌地遵循茉莉先知的忠告。
惹不起,我躲。
然而蘇予這尊大神,並不是你想看就看,想躲就躲的。事實證明,老虎的尾巴不能摸,怪物的眼睛不該看。
第一次數學考試,方抒瀾光榮地考了38分,十分之榮幸地掛科了。
噢對了,還不是100分製,是150分製。
題目太難,怪我咯?
南因對學生的字典裏,沒有“仁慈”兩個字,不給你一個下馬威還怎麼叫南因。南因考試一向奉行的準則是:對學生的仁慈就是對學校的殘忍。數學考卷改完,科代表蘇予發回一張卷子,就是一聲慘叫,半疊卷子發完,已然哀鴻遍野。不過哀鳴也是分種類的,沒做完的哀鳴、看錯題目的哀鳴、寫漏過程的哀鳴、計算失誤的哀鳴……像方抒瀾這種有一半題設都沒看懂的,已經,不哀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