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別拘謹。”齊譚示意她旁邊的座位。
“不了,您有什麼事直說吧。”包馨兒抬頭看向齊譚,眸光平靜,心律卻早已淩亂。
齊譚敏感捕捉到她神情裏的一絲怯然,臉上湧現一抹淺淡的笑,“飯菜合你味口嗎?”
包馨兒一愣,不解地看著齊譚,點了下頭。
“那就好,徐媽不比外頭的大廚專業,做出的飯菜口味還不錯,你將就一點。”
或許之前齊譚如此口氣跟她說話,她會感覺再正常不過,可是現在,她倒有些受寵若驚了。“您還是說事吧。”包馨兒強裝淡定。
“你站著,讓我怎麼說話呢?”齊譚朝她壓了壓手,“我找你來隨便聊聊天,不必緊張,坐吧。”
包馨兒不好推辭,隻能坐到齊譚對麵,不等齊譚再開口,先聲奪人道,“不管您對我的態度如何,我需要明確的告訴你,我是齊閻的妻子,無論您承不承認,這也是不可爭的事實!”
“還有呢?”齊譚眼神有些複雜,如果女兒當年能有包馨兒一半的勇氣,何圖爭不來一場像樣的婚禮,何圖爭不來湯普森家族女主人的地位,就像現在,科勒裏恨不得雙手奉上女主之位給包馨兒。
“還有——”包馨兒小手搭在腹上,眸光暗淡幾分,“我愧對自己未出世的孩子,但我不需要爭得您的理解,情急之下身不由己,這個道理您比我懂。”
齊譚暗自一喜,果然包馨兒與齊閻在孩子這個問題上未達成一致意見。
“你現在擁有的,都是你應該得到的。”良久後,齊譚淡淡地吐落一串話。
包馨兒則一搖頭,“我現在擁有的是齊閻帶給我的,這一點我很清楚。”
“照你的話說,如果有一天齊閻不愛你了,你會變得一無所有。”齊譚笑了笑,眼神裏不知藏了些什麼。
“我本來就一無所有。”包馨兒輕輕一歎,悠長冷清,“我隻在乎齊閻對我的愛,如果他真的不愛我了,我會躲在角落裏默默注視著他。”
“情愛這東西真的很玄妙,可惜我這個老家夥不懂。”齊譚伸手拿過包馨兒寫字的宣紙,一張張翻看著,越往下,字跡越不成形,“齊閻是個癡情種,一旦愛上,便是一輩子,所以不會有我說的那麼一天,但是,有兩件事,你必須做好心理準備。”
“哪兩件?”包馨兒神色明顯一緊。
齊譚抬眸,蹙眉看了包馨兒一眼,又看向手中的紙張,風輕雲淡道,“齊閻沒你想象的那般愛你,也沒你想象的那般喜歡你肚子裏的孩子。”
包馨兒的心驀然一震!
接下來,齊譚給她講了兩個關於齊閻成長的故事,其實是一整件事,因為齊閻隻記得其中的後半部分,甚至隻是一些零星的記憶拚湊而成的——
湯普森家族唯一的繼承人閻一不喜打理家族事務,他喜歡到處遊玩,上學期間,自己一個人背著族人去過很多美麗的地方,唯獨沒有去過中國,因為他的父親閻績之出生在中國,在中國生活十多年後才來美國,從小他就聽閻績之講述中國的逸聞趣事,所以對去中國遊玩的興趣不大。
閻一大學期間極度迷戀柴可夫斯基的音樂,而且也非常崇拜柴可夫斯基和梅克夫人柏拉圖式的浪漫愛情。
抱著追尋這種純潔愛情的心態,他與一位在同一所大學,卻未見過的陌生女孩互通書信,分享彼此的快樂與憂傷,漸漸他發現這個陌生女孩與自己有著相同的興趣愛好,兩人之間總有說不完的話,後來他意識到自己喜歡上了那個女孩,介於兩人有過約定,如果互生愛戀,一定要互通書信滿三年方可見麵,所以他隻好選擇等待。
無論身在何處,不出三天,便會寄一封書信給她,同樣,她也會回一封書信給他,隻是他在旅遊,並不能及時看到書信的內容。
直到他出遊半年回到舊金山後,才通過書信得知那個女孩去了中國,他的書信統統是通過她的家人轉寄至中國的,而她寄給他的書信全被族人給銷毀了。
他唯一收到的一封信,竟是兩個月前的決別信,她說,一句表白的話,始終等不來他的態度,從滿懷希望到失望透頂,一顆少女尋愛的純潔之心破碎在美夢中,不想等到夢醒來時痛苦,她隻能以為自己錯了,不應有幻想,也隻能繼續抱著那些文字緬懷,寄心於其中……
因族人的強烈反對與那女孩的家庭出身,他與她的愛情剛剛萌芽,便遭遇了風暴,他被禁足半年之久,這半年裏他無時無刻都在思念那個素未蒙麵的女孩,將她的模樣幻想成千上萬的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