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柴達木盆地聽到黨的號聲的。
這號聲無比地嘹亮,無比地動人。這號聲召喚著作家和藝術家們,到工農兵的鬥爭生活中去,到火熱的偉大的社會主義建設的熔爐裏去!
這號聲激蕩著我的心靈,感到了振奮溫暖,又感到了力量和勇氣;我好像覺得有一隻強大的母親的手臂,在撫摸著我,推動著我:向前走,再向前走!
我迎風眺望,祖國的天空充滿了金色的朝陽,祖國的大地、山川和河流,洋溢著豪邁的勞動的歌聲,我們的人民是懷著雄心大誌生活著和創造著嗬!
聽一聽祖國的心髒的跳動,看一看人民的激越的步伐,每一天,每一小時和每一分鍾內,都有星光閃爍,都有奇跡出現,遼闊的大路向前伸展了,社會主義的大廈又添上了一塊磚,一塊瓦,又增多了,加高了。
在這樣的時代,一個拿筆杆的革命戰士,應該怎樣生活,怎樣行進呢?
我想起了柴達木的一位工委書記。
今年,中秋節的晚上,他把我領進了自己的屋裏。屋子分兩間,裏屋睡覺,外屋辦公;看起來,一切都很簡陋,和他本人一樣樸素,裏屋除了床鋪和一個小櫃子以外,再沒有多少東西了,外屋除了一張桌子,一張沙發和幾條小凳子以外,也隻有牆壁上掛著的三張地質、公路和礦產分布圖。在我們談話的時候,屋頂上還不時地掉落著泥巴,打在桌子上、凳子上和我們的身上;仔細看去,原來,屋頂是用戈壁灘的沙柳和沙土搭成的,天氣幹燥,時間一長,屋頂裂縫,泥巴就慢慢地向下掉落了。
可是,工委書記毫不介意,他隻是習慣地用手拍一下衣服上的泥巴,或者用嘴把文件上的泥土吹跑就行了。
他給我談著柴達木的一切。他好像總坐不安穩似的,一下站起來,一下又坐下去,談得熱火的時候,他幹脆在屋裏大踏步地走了起來。一陣,他跑到裏屋去,拿出一塊鉛鋅礦石,一塊鉻鐵礦石;一陣,又拿出來一塊水晶鹽,一瓶原油,一瓶硼砂和隻裝著一滴水銀的小瓶子……他的屋子好像寶庫似的,我跟著他看了一下,還發現了一塊煤,一塊火堿,一包滑石粉,一包幹草,一包大黃和一捆豎在牆角的半人高的麥子等等。他帶著微笑說:“你看,柴達木多好,這是一個寶貝千萬的盆地呀!”
工委書記的話語,微笑,滿含著深情,我在他的身上覺得出對柴達木的愛,對生活的愛。這種愛的感情,使得這位老共產黨人的氣質,顯得特別地爽朗,樸實,歡樂和生氣勃勃。
在柴達木盆地,每天,都會有好消息傳來;每天,都會有振奮人心的事跡出現。隻是中秋節這一天,工委書記就接連得到了三件喜訊。早上,第一件,一個地質大隊長,拿來了一個裝著原油的小瓶子,告訴他馳名的馬海構造出油了;接著,另一個勘探隊的人,拿來了一塊鉻鐵礦石,告訴他綠梁山上發現了四五處珍貴的礦苗;又接著,一個被派出去的人,拿回來一塊鹽,告訴他冷湖的鹽和最大的達布遜鹽湖的鹽一樣地好。於是,工委書記趕忙指示著這個人的工作,又布置著那個人的活動……
他興奮地說:“今年的中秋節過得太好了。要不是趕著出席會議,我真想馬上到馬海和綠梁山上跑一趟!”
這真是一些使人興奮的喜訊!
工委書記的眼睛明亮而快樂,我覺得他身上的每一條神經和每個細胞,都在激動,歡笑。雖然,他不年輕了,可是看起來,比一個年輕人的勁頭還要大。每天,從早晨到晚上,他總是這樣地忙碌,這樣地喜悅;夜半,他窗戶上的燈火也熄得最晚,好像他從來就不知道疲勞似的。然而,他怎麼能不疲勞呢?當他睡了幾個鍾頭起來的時候,揉搓著惺忪的眼睛,覺得昏迷,模糊,看不清東西;但是,一有人找他的時候,眼睛又明亮了,清晰了。雖然,我不曉得醫學家們怎麼解釋這種生理現象,可是,我很願意把這種現象解釋為黨性、熱情和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