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英耀天不是說著玩兒的,在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高速路上過年的是小事兒,萬一被來往的車輛不小心撞到出了車禍就不好了。
看來歌不唱是不行了,英耀天也不算是在無理取鬧,他讓安小雅唱歌給他聽,無非是為了提提神不要出了事故,這樣一想,好像還是為了安小雅好。
再說連英耀天都說了,這裏又沒有外人,沒什麼不好意思的,就一個英耀天,不把他當人看就好了啊。
想到這裏,安小雅又忍不住在心裏偷笑,不過想想,對英耀天來說自己好像真的沒有什麼秘密好言的了。
思考再三,安小雅覺得還是命比較重要,於是輕輕地哼唱了起來,是她一直很喜歡的一首歌,雖然早已經不流行了,現在聽起來還是別有風味。
“忘了你對我來說似乎有些困難,無論怎麼埋怨你,我還是在不知不覺中流下了眼淚,懷念那聲音,想見你,可是連起身離開我都做不到,告訴自己,時間會讓人忘記一切--”
安小雅每次唱這首歌的時候都會很專注,可是這次她都唱了好幾句了還是沒辦法進入狀態。
“你認真點好嗎!”英耀天不滿的打斷了她,“這麼低的聲音,你說夢話呢。”
“我能唱就不錯了,你還這麼挑三揀四的!”安小雅被他打斷了很不開心。
“快點,重新開始,安小雅,如果你還是這個態度,我絕對不會再開車了。”英耀天威脅她,這種敷衍的態度讓他很不反感。
安小雅狠狠瞪了他一眼,隨即又閉上眼睛醞釀了會兒情緒,把自己帶入這首歌的歌詞當中,先是輕輕的哼了幾聲調子,聲音越來越大,安小雅自始自終都閉著眼睛催眠自己,這不是在路上,旁邊的人不是英耀天,這天這地,隻有她一個人。
“那天你的模樣,似乎是想訴說你要離開,看來,是對著我落魄的眼睛,不忍心說什麼,看來是那樣的,我懷念那聲音,就連偶爾讓我覺得疲憊的嘮叨,我也懷念。殘忍離別的那天,我也開始懷念,你要好好的,你要幸福,這些經常聽到的安慰到底有沒有用。”
安小雅漸漸投入感情,腦海裏像是放電影般回憶著和英軒昂在一起時的點點滴滴,她以為時間會改變一切,她以為知道他的恨意之後能一點點忘記,可是當唱起這首歌的時候,腦海裏出現的第一個人就是他。
英軒昂,你還好嗎,想起她的時候,會不會一樣心酸難過,想流眼淚。
安小雅不敢睜開眼,就是怕一睜眼,眼淚就會忍不住流下來。車窗還是打開著,她的歌聲隨著窗外掠過的大風被吹向遠方,路過的車輛和行人都能聽見,探出頭來想看看到底是誰在歌唱,隻能看到一個女人黯淡傷感的側臉。
英耀天從未聽過這首歌,卻記住了歌詞的每一個字。安小雅的聲音像是有魔力一樣,把自己的哀傷難耐也傳染到了別人身上,那些好的不好的回憶,統統瘋狂的湧入腦海裏。
本來想讓自己提提神精神振奮些,卻變得如此感傷,英耀天想說些什麼,或者讓安小雅停止不要再唱了,換首輕快的歌也行,可是情緒哽咽在喉嚨裏,說不出話來。
這是一種想哭的感覺嗎?胸口悶悶的,還有些酸澀,也許是太久沒流過眼淚,英耀天快要忘了傷心難過是什麼滋味了。
他也從來沒想過,安小雅唱歌會這麼的好聽,她唱歌的聲音和她說話的時候不同,幹淨,清亮,卻帶著淡淡的沙啞和惆悵。
這種獨一無二的歌聲,像一種有毒的魔藥。
一直到安小雅唱完了,聲音停止了,好像還有一絲嫋娜的餘音在耳邊環繞。
安小雅無力的把頭靠在車窗上,外麵的天色漸漸昏暗,寒冷的天氣,仿佛凍成了冰塊一般,隻有飛速後退的景色告訴她,她還活著,心卻在回憶的傷痛中無法自拔。
英軒昂,英軒昂,安小雅在心裏默默念著這個名字,到底該怎麼辦才能真正把你忘記?眼淚已經幹涸在眼眶裏,她不再想哭,也笑不出來。
靠在車窗上的頭隨著車子晃來晃去,像置身搖籃中一樣,窗外的景色看的眼睛疲倦,漸漸的又打起瞌睡來,開始的時候安小雅不敢閉上眼睛,怕英耀天看到了又罵她,或者再想起什麼無聊變態的東西讓她做。
到後來實在控不住了,安小雅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英耀天一直在想著最後的幾句歌詞,安小雅的歌聲太恐怖,連他也要花好一會兒的功夫才能緩過神兒來。
等他再次看向身邊的人時,安小雅已經誰輸了,胸脯隨著呼吸有節奏的一起一伏,眼角掛著一顆小小的淚珠,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流的。
英耀天沒有把她叫醒,車子開到高速公路的出口,又開向了另一條普通的路,離市裏越來越近。
過了沒多久,車子開進一個高檔的住宅小區,在一棟裝修精美的小樓前停了下來,回頭看了看整個身子都歪在副駕駛的座椅上,睡的很熟的安小雅,忍不住笑了笑,輕輕的推醒了她:“喂,安小雅,該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