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道她是女兒身還要說這樣的話?
沈未從尹濟戲謔的言語之中聽出了輕佻之感。她向來對輕佻之人是十分反感的。
“真不知尹大人將太後的人留在府裏是什麼意思,難不成尹大人隻是表麵上支持聖上親政,實際上是太後派在聖上身邊的細作?”沈未一隻手背在身後,語氣十分嚴肅。
“沈大人給我扣了好大一頂帽子。”尹濟不在意地笑了笑,看向桌上的菜說,“我將尹月留下來自有用意,不勞沈大人費心,沈大人還是快些用飯吧。”
“美色誤人。”沈未冷哼了一聲,也不跟自己的肚子過不去,坐了下來。
尹濟摸了摸鼻子,看著沈未一臉嚴肅的樣子不知為何就是想撩一撩讓她生氣對自己冷語相向,下意識地就說道:“尹月才十五六歲,太稚嫩了一些,要論美色,恐怕不及沈大人。”
說完這番話,他才反應過來,有些後悔。
這已經不是找打了,而是找殺。
果然,沈未看過來,眼中帶著殺意:“尹大人請注意你的言辭。”若是被人聽見了,不管是她要死,許多人都要受牽連而死。這是她最不能提的事情。以前隻有張安夷一個人知道,現在還多了個尹濟。
不知為何,尹濟就是覺得沈未生氣的時候柳眉倒豎的樣子十分有女人味,被她罵心裏倒是一點也不生氣,反而有種難以言喻的愉快。
似乎許久沒有這種感覺了。
察覺到尹濟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想起了先前的楚棲,沈未身上一陣顫栗,十分不自在,就像炸了毛的貓一樣警告道:“尹濟!再看我挖了你的眼珠子!”
尹濟回過神來收回了目光,暗自把剛才的感覺歸咎於他骨子裏的賤格在作祟。
“那沈大人慢慢吃,我先告辭。”
尹濟離開後,沈未的臉慢慢紅了起來。
第二日恰逢早朝,沈未和尹濟都早早地起來,各自穿戴整齊才出來。
晨曦照在尹濟身上,將他張俊逸的臉照得更加清晰了,那輕佻的笑容看起來竟然十分幹淨溫暖:“沈大人早。”
回應他的是一陣沉默。沈未將他漠視了。
尹濟也不在意,眼中的笑意更深。
兩人坐在一起用早飯的時候,沈未亦是一句話都沒有說。
用過早飯後,兩人一前一後出門,尹濟原本想邀請沈未先上馬車,可是一轉身卻看見她已經上了另一輛馬車,隻留下一片與他相同的衣擺。
原來她讓人將自己的馬車弄來了。
兩輛馬車一前一後的駛離尹府。
因為元帝還沒有親政,所以早朝每月隻有初一十五兩次,而且幾乎隻是走形式,大多數事情都是內閣和裘太後兩邊在處理。
今日早朝,一些大臣將繁瑣的事務奏明之後,按照原本的慣例沒有大事發生就要退朝了,可誰知一個禦史站了出來,道:“皇上,臣有本要奏。上林苑左、右監正楊子升和張吉私自挪用公款。”
滿朝嘩然,紛紛看向張安夷。
張吉是張安夷的父親。
沈未皺起了眉頭。她的直覺告訴她這件事是有預謀的,可是他們居然一點風聲都沒有聽到。而且這位禦史平日裏十分低調,與裘太後的人似乎並無往來接觸。
“哦?”元帝看了張安夷一眼,看向那個禦史道:“聶大人可有證據?”
隨後,證據便被呈了上去,十分清晰。
畢竟是張安夷的父親,元帝沒有直接定奪,而是讓人將折子給了張安夷說:“張閣老,事關你父親,這件事你看如何處置?”
張安夷接過折子不動聲色地看了看,跪下道:“自然是要秉公處理。”在這波譎雲詭的宦海浮浮沉沉這麼多年,仿佛什麼事都無法讓他驚訝了。
這個折子寫的還是十分公允的,主要挪用公款的是左監正,張吉是少有參與。
“那好。”元帝道,“刑部尚書、大理寺卿,這件事就交於你們處理。”
“是。”
下朝之後,沈未與張安夷走在一起落在了最後。見他一直沉默不語,她直覺他心情不好,心中一陣無奈與感慨。他這父親也是個拎不清的,恐怕明日開始消停了沒多久的禦史們又要因為這件事開始彈劾張安夷了。
他這一家子也是不讓他省心。
“你覺得這事是誰指使的?”沈未打破了沉默問。
張安夷搖了搖頭,又說道:“雖然暫時瞧不出,但是多半是太後。”
沈未第一反應也是裘太後,可是當時刑部尚書並未落井下石。
刑部尚書是裘太後的親信。
正當她思索著這件事的時候,忽然斜前方不遠處兩個走在一起的身影,皺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