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淩浩到沐晗枕邊準備叫她起床。他看到她寫在桌子上的那張紙條。
阿土,不要管我了。你走吧。你要是不走,等這次病好了,我就會去北京。不管你同不同意,我想要開始新的生活,當然,我會保證照顧好自己,不要擔心我,好嗎?我已經長大了。
淩浩心裏很不是滋味。他知道,妹妹怎麼能照顧好她呢?她連怎麼照顧都不知道。他看著熟睡中的沐晗,臉色蒼白,嘴巴顯得特別幹,就像是好長好長的時間都沒有喝水。他拿起筆,在紙上寫著:
我答應。你要一定一定照顧好自己。我會走,你留下,答應我。哥哥。
沐晗醒來時到了下午。她揉揉眼睛,看到房間裏沒有人。淩浩也不在。她走下床,看到桌子上已經做好的飯,還有她昨天晚上留的那一張字條。隻是下麵還有一句:
我知道你起來會很晚,把飯熱一熱,桌子上有一張建設銀行的信用卡,還有一張儲蓄卡,密碼都是你的生日。每個月給我一條短信讓我給你還錢,讓我知道你生活的很好。可以嗎?
她看著桌子上的卡,她覺得如果淩浩不是她的哥哥,她一定是會嫁給他的。這樣溫柔而且心細的男子,可以容忍她所有壞習慣的男子。
她打開電腦,基本都是編輯的催稿,然後還是催稿。她喜歡這樣子的生活。當初獨自來上海的時候,沒有找到合適的工作,就一直是在給雜誌社攥搞,用很微薄的稿酬來度過原本貧瘠的生活。但是她喜歡這樣的工作。這種職業很是自由的,想寫的時候寫一寫,然後可以出去走走,看著其他人的生活,觀望城市裏的燈紅柳綠。當然,也有時候的時候,好幾個小時什麼也寫不出來。寫上,然後一下子又刪掉,如此往複。沐晗更喜歡的,是在深夜裏寫東西。她感覺那種就像是在深夜裏與自己的對話一樣,每個故事裏的人都像是自己。
她的書桌上,經常擺放的是香煙,萬寶路居多,或者是五五五。然後是zippo。她隻會玩一種花樣,還是薇安教的。然後是書,尼采,東野奎吾等等,不過大多還是攝影集。她喜歡陌生的地方,喜歡看著別人的旅行然後想象以後自己去的時候會是什麼樣子。
她喜歡這種自由,散漫的生活。一切都是隻靠自己。沐晗向來不喜歡依靠別人,從小,她就知道。她的頭發很直,就像是大多數人所說,直頭發的女子,大多性子倔。她的倔強偏執深入骨子裏,成為她身體的一部分。這種隻是依靠自己,僅僅是寄生在城市表麵,而心早已隨風去了自己想要著的地方的生活,她早就已經習慣。她每每都會積攢下一筆錢,然後獨自一人背起行囊,去到一個自己未知,或者隻是因為名字好聽,而被深深的吸引。而她,也不知道多久沒有出去過,好像已經是一隻生長在陰暗麵的蘑菇,寄生他方。
她點著一支煙,看著屏幕上的一片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該怎樣來寫。有時候寫東西時,自己的生活,自己的經曆,自己的情感都會融入進去。有時候,寫一些散文時,自己也會跟著亂想。有時候會突然回憶起以前的事情,眼淚止不住的往下落。
雜誌的編輯終於還是打來了電話。問她什麼時候可以完稿,已經是拖了一個月了,最多再給三天的時間。
沐晗隻是說“嗯”,這一個詞。這是她自己的承諾,必須要完成。她沒有去爭辯。隻是坐在電腦前。看著那些空白。她可以決定裏麵主人公自己的宿命,亦或是有時候覺得就像是自己的宿命。很多時候,她都喜歡把自己的一些生活經曆加到裏麵。讓主人公有一些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