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聳入雲的高山,滿眼大片大片的楓樹林,整個樹林的地上厚厚的鋪上一層楓樹葉,像鮮紅欲滴的血液在蔓延。好美的秋色,突然一聲低啞的抽泣打破了樹林的靜謐。隻見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女子抱著一個正在睡夢中的嬰孩跪坐在地上,麵前三步左右站著一位發須皆白的老者。女子身著紅衫,腰身婀娜,紅色的裙擺上赫然印著大片還未幹涸的血跡。隻見她玉齒緊咬紅唇,嘴角兩邊有細細的血線沿著血痕往下蜿蜒。老者深歎一口氣,說道:"好吧,我可以收養她,甚至她還可以做我的入室弟子,但隻有一個條件,我須先給她移穴換骨,若受不住,失了性命。你該如何?”女子笑道:“若她受不住,有我陪著投胎轉世自然好,若受得住,那才稱得上是我的孩兒。我母親已為你而死,你隻當還我一願。”
老者沉吟片刻,兩手一和,內力真氣瞬間聚於指尖,似疾風拂過嬰孩的全身大穴,口中念道:“希望你做得成我的徒兒!”隻見孩子的小臉漸漸變成了醬紫色,嘴巴使勁長大似乎喘不上氣。老者的手從她的頸部脊椎往下推延,隻聽骨頭嗑嗑作響。突然,孩子似沒了聲響。女人趕忙去探她鼻下呼吸,頓時臉色慘白,兩行清淚落下:“孩子,你不該來這世上,更不該有我這樣的母親,我如何有臉去見九泉之下的娘親!”話音未落,反手揮掌落在自己的天靈蓋上,頓時斃命。老者阻攔不及,眼角濕潤,歎道:“去了好,無憂亦無怖。”
正欲將她們母女帶回阿山嶺埋葬,隻聽得那嬰孩喉間咕嘟一響,緊接著大哭出聲。老者喜及而泣,仰首大呼:“謝謝老天,沒有將她收回!”輕輕撫摸孩子依然青白的臉頰,喃喃道:“好孩子,好孩子,我們回家。”但是真正的孩子已死去,進駐她身體的是已在現代世界遊蕩了一百多年的一縷魂魄——羅培培。
一路上,培培除了吃就是睡,充分享受了重新做人的快樂。白須老頭不知從哪找了一個乳娘,把她照顧得無微不至。培培每天吃完奶,就盯著乳娘研究,古時候乳娘都長得如此美貌?!從美人乳娘每次喂完奶對她絮絮叨叨的單方麵對話中,培培了解到:乳娘名叫燕湘,夫家是經營鏢局的,丈夫在一次護鏢行動中不幸慘死,連屍首都未找到,燕湘當時已身懷六甲,得聞如此訊息,當場就小產了。鏢局無人打理,一下便樹倒猢猻散。燕湘昔日雖是江湖兒女出身,但遭遇如此天倫巨變,身心俱疲。正欲投湖輕生之時,遇到了老頭。老頭問她是否願意做培培的乳娘,她本不願,一心求死。老頭歎道:“這孩子剛出生就沒了娘親,如今還要因為沒有奶水喂哺而喪命,真是可憐啊!”燕湘聞得此言,便跟著老頭來到馬車前,剛剛抱過孩子,培培就對燕湘咧開嘴甜甜的笑了笑。看到此景的燕湘淚如雨下,緊緊地將她貼在胸前,覺得這世間還有希望!
就這樣,三人一起上路了。十五天後,到達了阿山嶺。
剛到山腳下,就見六七個人身量筆直,分站於山道兩旁,見到老頭從馬車前下來,單膝跪地,齊聲說道:“徒兒恭迎師傅回山。”老頭從鼻子裏哼出一個音節:“嗯。”接著看了看旁邊為首的約三十七八的一個青衣大漢:“季罡,你帶燕湘和孩子上去,安排她們住臨淵閣。”季罡一拱手“是。”說完,一把拉起燕湘,腳下輕輕點地,快速朝山上飄去。待等到燕湘反應過來時,我們已經在臨淵閣內了!培培兩眼發直,心想:好俊的輕功呀,我可要纏著那個白須老頭教我。季罡看著燕湘說:“等會有人會來伺候你們,有什麼需要告訴她即可。”接著,一個縱躍消失了身影。燕湘抱著我將這閣樓前前後後打量了一番。臨淵閣有三幢小樓,呈品字形分布,樓前是一個人工挖掘出的大湖,湖中滿是嫋嫋婷婷的荷花,沿湖四周是青磚鋪就的小路,湖的另一邊是一個六角飛簷亭,每個角下都掛著古銅色的鈴鐺,風一吹便發出清脆的叮叮聲。亭子邊上一塊方方正正的練武場,也是由青磚鋪就,靠近院牆的屋簷下擺放著兵器架。正琢磨著這些兵器的名稱呢,耳邊忽然響起悅耳的聲線:“燕姑娘,宗主叫您去前廳用餐。”燕湘回首望去,一個十六歲左右的青衣姑娘正笑盈盈地望著她們。燕湘淡淡一笑,點點頭說:“煩您帶路了。”“我叫季珊,孩子我幫您抱吧。”燕湘抱著我的手一緊,搖了搖頭:“不用了。”季珊並不在意:“您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