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君相絕(1 / 2)

木欣欣以向榮,泉涓涓而始流。

玄朱國的青泫駙馬府的兩位公主,卻是長名涓涓,幼名欣欣。

據說,她們的出生,隻相隔一個時辰。

據說,涓涓的生母,是玄朱國的青泫長公主。

據說,欣欣的生母,是玄朱國青泫駙馬樓晉文最愛的女子謝非煙。

這,是不是也解釋了為什麼因為被絆倒而摔碎八寶琉璃盒後罰跪的竟然是太後最疼憐入心的青泫公主的獨女——甫出生便被抱入宮中一切按皇子女待遇撫育並賜傾泠公主封號的涓涓?

“你為什麼要和她爭?不過隻是一個盒子,你為什麼要和她爭?”和青泫長公主絕美而冰冷的麵容相襯的,是冰珠般震痛女兒耳膜的聲音,冰刃般砭入女兒肌膚般的眼神。

“娘親...”地上的人兒還太小,困惑而難過的眼神不解地望向母親。她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本來為了討好而執意親手捧回的琉璃盒因為被欣欣絆倒而摔碎,被罰的卻隻有自己。想問,卻在母親冷厲的責斥中連出聲都困難。不自覺地垂低了目光,看向因為撿拾碎片而劃傷的手指。欣欣因為好奇,也撿了,也有劃傷,所以被眾人寶貝一樣抱去包紮了,而自己的手指——血凝了,長長幾條鮮紅的痕從掌心到指尖,紅豔一如母親指端的丹蔻。

“為什麼要和她爭?”

“為什麼要和她爭?”

“為什麼要和她爭?”

母親的一聲聲問話,似乎是在向她發問,卻又似乎根本不需要她回答,隻是一聲一聲,一遍一遍地問。春寒料峭,母親的聲音也像初春的風一樣冷,漠寒地縈繞了涓涓一身。

碎了的禦賜八寶琉璃盒,帶來的,除了青泫駙馬府一下午鴉雀無聲的安靜,還有翌日青泫公主親自向太後告罪後帶回的榮寵——駙馬府次女欣欣,被封為傾城公主。

為什麼要和她爭?

這一問,是涓涓永遠也答不上來的題。不管是小時候,還是現在,欣欣所擁有的,從來都不是涓涓有機會可以去爭去搶的,都是他們自己給的,涓涓或許想過去要但是絕對要不來的。

家人是,黎宸也是。

嗬。

睜開眼睛,似乎看見黎宸,涓涓一時之間竟然有些慌亂,重新又閉上,耳畔傳來輕淺的笑,還是黎宸的聲音:

“醒了?”

涓涓隻能重新睜開。打量一下房間,發現竟然隻有黎宸,連淺雪都沒在。

“欣欣呢?”鬼使神差地,竟然問出這句話,心虛得嚇人。再看看黎宸,仍是淡然淺笑的表情:“她沒在。”

“那你……怎麼會來?”話在嘴邊繞了幾遍,還是終於問了出來,聲音酸得發苦。

“你病了。”輕易拆解,毫不為難。他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和煦溫柔得陌生。完完全全[醫者父母心]的樣子。

她也想淡然,也想超然,可是眼光每每落在他身上,收回來都是極費力,極難堪。最終隻能選擇側過頭,閉上眼。和他的冷靜完全不能比,像是小孩子在賭氣,可是不管怎樣,隻要能避開他,都是好的。

“謝太子殿下關心。”太子殿下,嗬~盛唐國的太子殿下!

“傾泠公主多禮了,不必。”仍然平淡無波的情緒,聲音輕曼,笑意淺澹。見她沒有睜眼的意願,便自行拿了卷書,在床邊看。

滿室靜謐。

間或有翻書頁的聲音。

黎宸,哦不,林昶嘉似乎看得極認真,往往要好一會兒才會翻下一頁。但他的視線卻不一定就在書上。

涓涓的臉被時不時的一道視線輕掃迫得雙頰發燙。

想要忽視卻是絕對不可能——人在放棄某一感官之後,其他的感官感知往往更為敏銳精確,像現在,涓涓雖然閉著眼,耳畔卻不但有極清晰的翻書聲,連他呼吸的聲音和頻率,都是一清二楚,如果地上突然落下一根針,那聲音的清脆響亮,絕對會讓涓涓非得立馬彈跳起來不可。

真是……太可惡了。

林昶嘉忽然輕“咦”了一聲。涓涓閉著眼,不知道他看到什麼奇觀,隻能繼續裝睡維持鎮定。感覺到不對,是鼻端忽然襲來的鬆楠香氣的提示,想躲已經來不及,他溫潤如玉的掌心已經落在她的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