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涓涓,涓涓——該醒醒了!怎麼連睡覺都蹙眉呢?是噩夢了麼?”熟悉的聲音似乎近在耳畔。
怡然仍記著夢中諸事,不敢應聲,更不敢遽然睜眼,隻是向聲音的方向探索,剛一伸手,已經被握住,似已久違的的溫暖氣息讓人心安,不由鬆一口氣,剛想說話,已經被擁入懷中,鼻端嗅到熟悉清新的楠木冰雪香,眼淚再也忍不住,瞬間浸潤了麵前的衣襟:“我以為再也看不到你了!”
“怎麼可能?又在胡思亂想了,”昶嘉的聲音有些倦啞,卻仍是輕鬆調笑的語氣,“我們的日子長著呢!”一麵命了季安傳膳,一麵招了宮女進來服侍怡然梳洗。自己在旁邊撐了頭看她病餘嬌怯的姿態,隻覺無限清婉,妙麗難言。日日朝堂之上,倩影亦若浮現眼前,令他懸心,無法自安。那個位置,既如此凶險,又何苦如此眷戀呢?縱然坐上了,也不過爾爾罷了,倒是消磨不少和她共處的時光——人生苦短啊!
正在發呆,一柄玉梳忽然直襲麵門。昶嘉揚了揚眉,伸手捉住。
身邊的侍女已經跪了一地。
怡然一怔,這才意識到原來自己率性而為,在別人眼裏居然已經等同[欺君],再看看昶嘉眼底的笑意,既鬱悶又懊喪——這輩子,注定無法平等了!
看見她負氣躺下,昶嘉不由微笑,這段時間一直懸起的心,終於落定。隨意揮手命人退下,自己坐到床側,細細替她梳理,“怡然,我們要當長輩了呢!替我們孩兒留點榜樣哪!”
怡然拉錦被覆住麵孔,不看不聽,卻被攬起來半靠在昶嘉懷中,想起自己的夢,既悲又喜,偎在他胸口靜靜聽著平穩的心跳聲,才有了失而複得的真實之感,低低問:“怎不叫我[涓涓]了?”
“不記得是誰為了稱呼的事,想要離宮出走呢!”絲毫不給麵子的舊事重提,果然引來意料之中的粉拳如雨。
眼見她虛弱已久,居然一醒之後便即恢複,昶嘉微笑歎息:若果真是有一失一得,禍福相倚,兒孫之福,不如讓他們自謀吧!
且惜眼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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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泰元年,繼皇後因妒虐殺孟嬪之後,新帝竟為人咒殺,先帝無奈,攜太後返回京都,重振朝綱。然而將新帝僅以宗族之份落葬,一時之間,朝野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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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年三月。玄朱國。坐山臨湖的一處豪宅內。
“哎呀,總吃個沒完,這貪嘴的習性,不知道遺傳自誰呢?”明明是極秀朗俊逸的麵孔,卻因為妻子懷中總是不知饜足的小娃兒而微有些不悅,在被妻子不滿地瞥一眼後噤聲,百無聊奈地拿手指逗了逗小鬼,居然還真如釣魚一般將他引了過來,男子不由微笑:太好騙了!
“你做什麼?!”怡然看得又驚又笑,伸手去拍他,不料他手臂一轉,索性將寶寶搶去,順手交給乳母,示意她帶出房去。
“今天滿月了呢!”昶嘉,哦,黎宸微微一笑,“我抱娘子出去走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