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時起打鬧嬉戲的玩伴,而今隻有厲沙陪在我身邊,那些蒼涼而又模糊的記憶,將我的耐心一點一點的全部磨掉,在那個連說話都打結巴的幼小童年裏,我唯一沒有忘記的是爸爸的雙臂和媽媽的懷抱,那時的童年多像一場遊戲,在這
場角色頗多的遊戲裏要麼飾演生者,要麼飾演死者,或生或死,亦或者在一腳間。
在我的記憶裏爸爸的兜裏總有那麼一兩顆大白兔,撒嬌的時候我總有辦法把它們全部騙進我的肚子裏,如若真的可以一直這樣生活下去,我寧願永遠活在那一刻。然而這美好的夢在媽媽的離開後徹底打碎了,我再也吃不到那麼美味的大白兔了,再也沒有了那個溫暖的懷抱了。生活一下子變得索然而無味,可我依舊堅信我要的幸福一定會再次回來的。
當我將這封信交給媽媽的時候,她看了很久,但最終她一滴眼淚也沒有留下,我猜想她是在隱忍吧又或者怕我看到。
我隻記得,媽媽說:“你的爸爸其實也並不是那麼壞,你不要怨恨他。我聽了垂下了眼瞼。
媽媽說:“這輩子能擁有你這樣的女兒,我很幸福。”
我聽了,閉上了雙眼。
媽媽說:“以後我會好好照顧你。”
我聽了,眼淚就這樣順著臉頰流下將筆墨一點一點地暈開。
那一天,媽媽說了很多很多。我也聽了很多很多,最後我終於開口叫了一聲“媽”。那一刻,她激動地哭了。伸開雙手用力滴擁抱著我,多年未曾投入的懷抱如今依然那麼溫暖和甜蜜。
厲沙和胖姨也流下了眼淚,厲沙說她突然好想念她的爸爸,可是胖姨卻失望的搖了搖頭,歎了口氣,最終沒能說出一句話。
我此時此刻的心情就像收藏在地下室裏的古老油畫一般,顏色深沉而繁複,到處飄蕩著歲月的氣息,亦腐朽亦清晰,給人以視覺上的享受,心靈上的脫俗。
站在空當的樓道裏,我習慣了側耳傾聽微小的聲音,像極了恐怖片裏的女鬼一般,虛無縹緲,四下寂靜無聲,周圍漆黑一片,這種感覺刺激著我敏感的神經,我畏懼的向後退了幾步。
媽媽拉過我的雙手,摸著我雙手裏細小而又不輕易被察覺的繭子,心疼地揉著,我不好意思地抽出了雙手,抬起頭正好對上媽媽那雙流淚的眼眸,晶亮晶亮的,像頭上的星星一樣美麗。那天晚上,我和媽媽擠在同一個被窩裏,雖然還不大習慣與她如此親近,但也沒有拒絕。我閉上雙眼,昏暗的燈光照在我的眼皮上,視網膜裏一片昏暗而灼熱的色彩。
“明天媽媽帶你去見見顧叔叔好嗎?”媽媽的語氣輕柔如羽毛一般。
我背過身並不打算回答她。
“我知道顧洛認識你,你們在一所大學。”媽媽的語氣不變。
我回過身雙眼直直地看向她,一聲不吭。
“你拒絕麼?”她在試探著問我。
“睡吧,明天再說。”最終我關燈重新閉上雙眼。
這一夜,又是無眠。
我不停的翻身而床的另一邊始終終安靜得像沒有人在那裏睡覺似的,後來我便不再翻身,一直保持著那個姿勢,直到半個身體都麻了,我才不得不翻個身繼續著剛才的姿勢。因為我突然想起爸爸在信裏說,媽媽的身體就不好,我想她應該很累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居然也開始關心這個與我有著非血緣關係的女人,顯然從現在開始我已經在關心她了,不是麼?
桌上的鬧,中滴噠滴噠地走著,我躺在被子裏的心也在噗通噗通地跳著,稍快地呼吸著,在這個寂靜夜晚顯得是那樣清晰。身邊的人依然是動也不動,我睜大雙眼看向對麵的窗戶,白色的窗上倒映著建築物的陰影,此時正隨著夜色輕輕飄蕩,夜越來越深,我終於疲憊的閉上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