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爺爺要帶我去給奶奶上墳,姑父勸他等雪停了在去,可爺爺死活不同意,最後姑父隻得同意,我把自己裹得厚厚的,說實話,這裏真的又幹又冷,雖然我在這裏出生,卻還是不怎麼習慣這冬天的幹燥和寒冷,沒多久我的臉就像刀在割似的,已經凍得麻木了。
奶奶的墳在十二連的一個沙包窩子裏,爺爺說,為了讓奶奶不孤獨,他特意為她選了一處有紅柳的墓地,這樣奶奶有了紅柳的保護就不會感到孤獨了。奶奶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之前爺爺一直沒帶我來上過墳,他一直在等我長大成人的那一天,隻有等我長大成人,他才會驕傲地帶著我去見奶奶,他說奶奶見了我一定會很開心的。我看著爺爺那布滿悲傷的臉,我知道他思念奶奶了,這麼多年過去了,爺爺每次來上墳的時候都會一個人坐在奶奶的墳前“吧嗒吧嗒”地抽著旱煙,但在家裏爺爺除了酒是不抽煙的,這讓我很奇怪。姑姑告訴我,因為奶奶生前最喜歡和爺爺一起坐在田間,一邊看著地一邊看著爺爺抽旱煙,自從奶奶去世後,爺爺便不再抽了,隻是到了奶奶的墳前他才會抽,看著爺爺一個人坐在奶奶的墳前,有一下沒一下地抽著旱煙,我默默地退在一邊,抽出一把火紙點燃,一邊燒著一邊在嘴裏默念著:“奶奶您的孫女小涵來看你了,小涵希望您可以保佑爺爺長命百歲和家人平平安安,保佑爸爸在外平安,也保佑家畜興旺,在這裏小涵給您磕頭了。”說完我便跪在奶奶的墳前磕了三個響頭。姑姑把我拉到一邊說:“我們就在這裏等著就行了,你爺爺跟你奶奶絮叨完我們就可以走了。”爺爺微眯著雙眼,一邊抽著旱煙一邊斷斷續續地跟奶奶說著話,雖然隔得遠我聽不大清楚,但我知道,爺爺一定在向奶奶表露他的相思之情。小雪還在斷斷續續地下著,爺爺依然坐在墳前斷斷續續地說著,我抬頭望著蔚藍的天空,此時它是那樣的明淨而冰冷,爺爺身後的大漠早已是白雪皚皚,可奶奶的墳前依舊幹淨的不染塵埃,爺爺就那樣靠在奶奶冰冷的墓碑旁,顯得是那樣的悲愴而荒涼。我蹲在沙地裏,用手抓起地上的沙子,然後再看著它從我的指尖滑落最後重新回到了地上。也許我並不了解爺爺對奶奶的那份愛情,但是爺爺的舉動卻在告訴我,所謂的真愛,並不會因為陰陽相隔而凋零,無論時間多麼久遠,它依然是最永恒的。真正的愛情,它不會因為這份荒涼而失去它在活著的人的心裏價值,就像是爺爺的愛情這般,如此真摯,如此刻骨銘心。
曾經,我以為唐流離開我是因為我太過於任性,如今,我才覺,原來那並不是所謂的愛情,甚至連喜歡都稱不上,那無非是一份好感,一份感覺良好的安全感。
曾經,我以為我足夠愛唐流,如今,我才覺,這世上並沒有所謂的愛與不愛,那隻是在少年懵懂的時候,心底的一份感情寄托而已,並沒有什麼大不了。
曾經,我沉沁於自己的孤獨之中,如今,我才覺那不過是自己在不成熟的心裏時期而出現的一種自我保護意識。
原來,曾經的我是這樣的不成熟,在看到爺爺對奶奶的感情之後,我才覺,所謂的少年多情愁,無非是一場無稽之談,有或者沒有,愛或者不愛,這一切都可有可無,因為真正值得自己等待的那個時其實還沒有出現,也許是一年以後,也許是兩年以後,也許是很多年以後,也許是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