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上都說一個人新的開始應該從頭開始,既然我決定要重新開始自己的生活,那麼我也要從頭開始,對麼?就這樣做吧。
一大早起來我向他們宣布了我的決定,外婆第一個反對:“那不行,女孩子長頭發多好看啊。”表叔和黎冶全部保持沉默,外公隻是一味地抽著煙並不理會我。我很奇怪:“怎麼都不表態?那你們的意思就是都答應咯?”我是這麼認為的。
“外婆啊,少數服從多數,所以我的決定成立!”我見他們都沒表態。
“小涵好好的幹嗎要剪頭發啊?”外婆問道。
“我不是要走了嘛,所以我要蓋頭換麵的回家啊,怎麼啊外婆你不讚同麼?”我拿起鏡子照了起來。
“那也不行!外婆覺得長頭發挺漂亮的,不許剪!”外婆堅決不同意。
“外婆!”我試圖說服外婆。
“她已經長大了,你就別管這麼多了吧。”外公終於開口說話了。
“我覺得女孩子留短發挺精幹的,我不反對,再說小涵又不會亂染發。”表叔啊,你太了解我了。
外婆轉身走進屋子不再做聲。
中午的時候我一個人到街上把頭發剪成了學生頭,看著鏡子裏的樣子,我的心裏突然有一絲不舍,現在真的是要從頭開始了,我不會再去回憶過去的一切,多好啊。從理發店裏出來的時候已經快到下午了,我這才感到渾身僵硬。走在回家的路上,突然在腦海回憶起從前,那些與疼痛有關的文字,在這個詼諧而又無奈的的清楚年華裏漸漸地燃燒殆盡,疼痛在這個陰雨綿綿的季節裏變得麻木不仁。路上的塵埃肆起,朦朧了路人的雙眼,疲憊而又懈怠的腳步在黃色的路麵上留下一串又一串的腳印。回到外婆的院子時,外婆正坐在壩子裏洗著青菜,我走過去甜甜地叫了外婆一聲,外婆抬起頭看見我之後,她的眼裏閃過一絲驚羨,我知道這頭發剪得沒有讓外婆失望。外婆枯黃而又蒼老的麵容在淡淡的日光裏被漸漸暖化,像極了秋天裏金黃的麥田。外婆沾滿水的雙手微微垂在腿邊,渾濁的雙眼在她的笑容裏越加慈愛,我乖巧地走到外婆的身邊幫著她一起洗完菜,盆子裏的水冰涼刺骨,看到外婆的笑容後便不再感到刺骨。
外公叼著煙坐在門邊編著竹籃,我端著一盆洗好的青菜走進廚房,黎冶和表叔居然在廚房裏做飯,表叔拿著幹樹枝不停地往火膛裏添,黎冶白淨的襯衫上沾了不少煙灰。
“你們來準備晚飯啊?”我一邊放下手中的青菜一邊擦著手。
“是啊,看我們多懂得體諒老人!你這頭發剪得不錯啊。”表叔用那髒兮兮的手揉了揉我的頭發。
“髒死了啦,別亂摸啦!洗手去!”我嫌棄地打開他的手。
“我摸一下咋啦?你有意見是吧?”又來跟我抬杠。
“好啦,一起做飯咯表叔。”我今天是在沒心情跟他吵。
黎冶雖然沒有跟我多說什麼,但始終都是淡笑著看著我,這讓我很不好意思。晚飯在我們三個人的分工合作中做好了,外婆和外公很高興,直誇我們懂事孝順,看著老人的笑容,我小聲地對表叔說道:“謝謝你啊表叔,他們有很久沒有這樣開心過了。”
“小意思啦,要謝就謝黎冶,這主意是他出的。”
我透過碗裏的熱氣看向一直埋頭苦吃的黎冶,我笑了笑伸手為他夾了一塊排骨:“多吃一點啦,你真的很瘦啊。”
他愣了一下隨即笑道:“你也一樣啊,嗬嗬,謝謝。”
表叔看我們一眼:“要談情說愛到邊上去哈,別礙著我吃飯!”
我和黎冶相視而笑,便不再做聲,各自吃自己的飯。
外婆和外公吃完晚飯後便出去和鄰居聊天去了,表叔幫著把碗收拾好就去看體育新聞了,廚房裏隻剩下我和黎冶兩個人在洗碗,我燒好熱水掄起袖子準備將油膩的盤子和碗放進鍋裏,黎冶走過來,伸手按住我的肩膀說道:“你在一邊站著我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