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綿冬夜,不知是夢攪的,還是高燒燒的,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不知是什麼時候,從房間裏隱隱約約傳來了說話聲,我驚訝地問:“咦,原來你是狗呀,屬於哪個星座的?”米拉搖了搖頭,“哼”了一聲,“真笨,連這個都不知道,難道你姥姥沒講過《天狗吃月亮》的故事。”我被它說得有些莫不開,稚臉倒成了紫蘿卜色,“哪,哪你就是天狗哩!”“嗯,我也有像你一樣的名字—米拉。”
我吃吃地笑著。“噢,你笑什麼?看我不像嗎,還是嫌我長得不好看,別忘了,我可是狗的祖先喲!”米拉甩過來一句嗑,挺硬的。繼爾,它張望了一下窗外,一鉤殘月帶著冷氣撲進了我的家;凍得發抖的寒星,爭前恐後往我被窩裏鑽。月光晃得米拉睜不開眼睛,它左躲右藏的,我輕輕地拍著它的頭,“從今往後,你哪也別去了,就住在我家吧!”米拉驚恐萬狀,時不時環視了一下四周,怏怏不睬地說:“不。不。不。今個兒我要回天庭!今個兒我回天庭呀!”我仿佛還聽些什麼,但我沒弄懂。
“怎麼,你要回天庭,難道我對你不好?”米拉眼裏蓄滿了兩汪淚,“哎呀呀,你咋草雞了!那次,你跟黑豹較量了一次,從早晨幹到傍晚,不分伯仲,盡管你倆都掛彩了,但你還是勝它一籌,有人出高價買你,我沒舍得。”米拉一副懵懵懂懂的樣子,直晃腦袋。
“哎呀呀,看你這記性,還不如我呢!”
我帶著哭腔說:“那天我放學回家,發現你沒了,我四處尋覓,所有的地方都找遍了,仍不見你的蹤影,我央求爸爸,在早報上登了一則《尋狗啟事》,可是,過去了三四天,仍杳無音信,一著急,我上吐下泄,大病了一場,如今你又回到了我身邊,我給你啃大骨頭。”說到這兒,米拉定定地瞅了瞅我,“這幾天,你到底去了哪裏,能說給我聽聽嗎?”米拉眼裏一片迷茫。
“去了哪裏?”米拉抽抽噠噠的,嘴唇顫動著,不肯吐出一個字。“你說嗎,你說嗎?”米拉有難言之苦,仍是不吭聲,蹲在哪裏,怔怔瞅著我,一副可憐的樣子。
“怕是你遇到了麻煩吧?”我猜測道。
“那天,我到狗市轉了一圈,大開眼界,種類繁多,有德國的、英國的、美國的、日本的……排了好長一溜,我感到很好玩,信步走著,十分愜意。可是同類用異樣眼光瞅著我,那些買賣人像看外星人一樣盯著我,特別是那個矮胖子,眼裏閃過兩道凶光,他佯裝喜歡我,湊近我的眼前,又是摸我的頭,又是拽我的耳朵,冷不丁,將一繩扣套勒住我的脖子上,想掙脫比登天還難呀,無奈,我隻好跟著他走。”說到這裏,米拉左右撒目一下,惟恐那個矮胖子找上門來。
“後來呢?”我刨根問底地問。
“原來,那個矮胖子是狗肉館的老板,他每天宰十幾條狗,且在光天化日之下,活剝狗皮,我一聽到那撕心裂肺腑的呼救聲,心都碎了,眼巴巴看著同類被無辜宰殺,但我又無能為力,險些昏倒過去。”米拉眼裏熱淚滾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