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已經是過了淩晨了。
夜晚很靜。
還有些冷。
龍天一看著遠處坐著的那個小身影，氣呼呼的坐在那裏，如此無助。
他嘴角拉出一抹笑。
笑著，坐在了他的身邊。
龍子墨看著龍天一，小屁股很不情願挪過去了一點點，賭氣不說話。
“你這樣是表示很嫌棄我嗎？”龍天一問他。
龍子墨似乎是想了想，搖頭。
猛地搖頭。
在不知道他是他爸爸之前，他把他當成大英雄。
甚至覺得，他比韓湊還要厲害。
就是在他身邊很有安全感。
就是覺得他可以保護自己。
那一刻他甚至很想自己有一天也可以變得這麼強大。
“我其實以前和你是長得一模一樣。”龍天一說。
沒有特別用對待小孩子的語氣去和龍子墨交談，反而用成年的人語調，說得很平靜。
龍子墨默默的聽著。
“為了能夠讓你媽媽好好的活著，所以我毀容了。”龍天一淡笑，“甚至，差點沒有活著回來。”
龍子墨抬著頭看著他。
所以他是因為媽媽才受傷的嗎？
“我很遺憾沒能夠陪著你一起長大。”龍天一說，“如果早知道會這樣……我就算是爬著，也會爬著回來你們的身邊。”
如果知道肖北還愛著他。
如果知道很多……
就算身體到了極限，他醒來後也會立刻回到他們母子的身邊。
他很遺憾。
“我其實也很想我爸爸是什麼樣的。”龍子墨說，“我以前覺得我媽媽對我很不好，所以我想有一個爸爸可以保護我，就像是安安的爸爸一樣，把她當成小公主一樣捧在手心。”
龍天一笑，笑得其實有些落寞。
他確實遺失了很多美好。
“我沒想到我爸爸是你這樣的。”龍子墨很認真，小孩子不太會撒謊，“我一直想的就是，我爸爸和我長得一模一樣。”
龍天一點頭。
他知道，他這樣子會讓任何人失望。
他甚至以為肖北都會嫌棄。
以為肖北曾經說過，她迷戀的是他的樣子。
他輕輕的摸了摸龍子墨的頭，就是那種有些寵溺的方式，他說：“沒關係，我不強迫你。”
龍子墨看著他。
看著他好像並不太在乎的樣子。
龍天一起身。
起身，他很高。
龍子墨隻能仰望他。
龍天一說：“很晚了，早點回去休息，別讓你媽媽擔心。”
說著，就離開了。
是會有些遺憾，但也不想為難了他。
“不是的。”龍子墨突然開口。
身後，小嗓門還有些大。
龍天一轉頭。
轉頭看著那個小身影也站了起來，那一刻甚至有些激動。
“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樣。”龍子墨有些激動，這一刻說話都有些結巴，他說，“我隻是想要告訴你，是因為我媽媽之前一直跟我說我和你長得一模一樣，所以我才沒有第一時間認出你，我一直以為，我要是見到了我爸爸，我肯定會第一眼就認出來！”
龍子墨說的時候，似乎還鼓起了很大的勇氣。
他衝著龍天一很大聲。
那一刻也很堅定。
龍子墨嘴角輕輕抿著。
他說：“不怪你。”
“對不起。”龍子墨道歉。
龍天一眉頭微皺，是有些詫異。
“對不起，我沒有第一時間認出你。”龍子墨說，很大聲的說，“爸爸！”
爸爸。
很清脆的一個聲音。
就是在如此寧靜的山上，清清楚楚。
龍天一看著麵前的小身影。
他很少會有明顯不能控製的情緒波動。
這一刻他卻突然有些眼澀。
大概是有些感動，感動到眼眶會莫名發紅。
他甚至喉嚨一直波動。
一直波動著上下起伏。
原來為人父親是這樣的感受，他越來越後悔自己沒能陪伴著他，陪伴著他的成長。
他那一刻就這麼突然石化了一般，站在那裏。
沒有說出一個字。
龍子墨看著眼前的人，看著他突然沒有任何反應。
他鼓起勇氣走過去。
走到龍天一的麵前。
他的小手去拉著他的大手。
他的手真的好大，他長得真的好高。
而當龍子墨的手拉著龍天一的手那一刻，龍天一的手指微微還顫抖了一下。
那種溫暖，讓他有些猝不及防。
龍子墨仰著頭，努力仰著頭看著他，“爸爸，我很想你。”
嗯。
我也是。
龍天一反手拉著龍子墨。
大手牽小手。
手心間的溫暖，不知道感染了誰。
肖北站在他們的身後。
她到現在，真的很容易哭。
很容易眼淚就不受控製的往下一直滑落。
他曾經做夢都想要實現的這一幕，就這麼真真正正的發生在了自己的麵前。
有些感動，就是這麼……這麼讓她淚流滿麵。
……
第二天。
天色晴朗。
一切仿若都已經重新洗滌了一般。
昨天發生的一切腥風血雨，全部都成了曆史。
今天就又是這麼豔陽高照。
肖北慵懶的動了動自己的身體。
昨晚上父子相認之後，她甚至激動到很久都睡不著，當自己有了睡意，天都已經破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