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1
轟隆隆、轟隆隆，回水坨村采石廠的打炮聲一個接著一個的在分外晴朗的天空中回蕩，隨即揚起一團團煙霧。這些黃色的煙霧隨著微風慢慢地朝鄰近的山頭上飄去，在向人們傳遞著致富的信息，傳送著農村人開始辦工廠的喜訊。大家在屋裏聽著這響成一片的炮聲，喜得像是自己家春節放鞭炮一樣，因為它是在向人們宣告脫貧的起步之聲，回水坨村人怎能不高興呢！這巨大的轟鳴聲像春雷一樣從回水坨村上空滾過之後，向很遠的天際傳去。
經過近一個月的籌建，采石廠基本準備就緒，碎礦機平台建起來了，儲料倉修好了，機器設備的用電線路正在往山上架設，通往采石廠的道路也開始在鋪路麵。采石廠消化的勞動力最多，這裏也最熱鬧。因為都是些簡單勞動，不需要多少技術，村裏閑著的人都願上這來幹活。雖說沒現錢拿，還是像以往在生產隊裏做活樣記工分，但大家心裏覺得比坐在家裏強。幹上一個月，掙三十多元錢還是不成問題，女的也能掙上二十多元。
趙誌軍不在采石廠，到城裏買碎礦機去了，家裏的基建由副廠長黃有新負責。他見有些人出工不肯出力，在工地上偷懶，站著還磨嘴皮子，說些天南地北的事，影響幹活，於是把人劃分為修路組、打眼放炮組、基建組等，並指定了組長，明確任務，以完成的數量記工。這充分發揮了黃有新的特長，如何克服窩工現象他最清楚。所以平常偷懶慣了的人到采石廠做了幾天活，就不來了，認為沒空子可鑽。
”錢如命“與”想發財“今天就沒去，到村後財神廟商量修廟的事去了。通過不斷地化緣，她和陳長生又籌得四千多元，準備冬天動手修廟。她們還計劃著等小春糧食種上後，再動員些人上山砍樹，多備些修廟用的木料。再加上工匠和民工都是自願參加，帶上夥食白幹。這樣，隻有買材料要用點錢。如果錢不夠，再邊修邊籌集。上次小打小鬧隻修了個廟門、圍牆和搭了個小房子，讓菩薩在裏麵將就住著。這回她們決定修成殿宇，以後還要修第二層、第三層，建成個像模像樣的廟子，讓遠近的人都到這裏來燒香拜神。隨著人的增加，一年四季的香火就會不斷，上供的油、錢會像水一樣往裏流。”想發財“就這樣站在廟門口，給”錢如命“描繪以後的景象。她臉上的神情，就像坐在用善男信女們捐的錢壘成的神台上。
看著她發癡的樣子，”錢如命“用手摸了摸”想發財“的額頭，說：
”你是不是在發燒說胡話哦！建成那樣的廟得多少錢，光買那些上釉的筒瓦都得好多錢，還不說要塑各式各樣的菩薩……要達不到這樣的標準，就不可能有你說的那種效果。“”錢如命“的這番話把”想發財“的美夢打破了，就像火熱的心上給澆了一桶冷水。但她還是不死心地說：”這樣規模的廟建不成，建一般的總可以吧！“說完，她又叫”錢如命“跟她一起幹，還給她封了個管事的差事。
”錢如命“不置可否，隻淡淡地說：”以後再說。“說完，兩人便離開了。
”想發財“沒有回家，去了采金廠，想找陳長生商量修廟的事。
陳長生從井底上來，見”想發財“來了，便問：”你今天怎麼沒去采石廠上工，找我有事嗎？“”想發財“說：”我想跟你說說修廟的事，化緣的那些木頭雨都淋了一兩年了，你一天到晚地忙采金廠的事，抽不出手，要不你吩咐，我來幹。“陳長生說道：”你別操心那些木頭了，我都拿來支撐采金廠的坑道了。“”想發財“一聽，急得忙說：”那是大家捐來修廟的，你怎麼拿來支撐采金廠的坑道，不修廟啦？“”對，不修廟了。前幾天鄉長楊永誌看到後邊那個小廟，還吩咐楊永國組織人掀掉。他說目前全縣這樣的神廟建了上百處，縣裏要組織一次打擊行動。有專搞騙錢、弄神弄鬼的人，情節嚴重的還得交公安局處理。你得注意著點，不要頂風作案。“”想發財“一聽，心徹底涼了！但她還不死心，說道：”要不是菩薩保佑，我們村的采金廠能出那樣多金子，能發這個財？“又問，”那籌的四千多元錢怎麼處理？“”這個就更不需要你操心。“陳長生隻回答了一句，便開始卷他的煙，卷好點燃，吸了兩口繼續說，”上次村黨支部曉得我們籌的那些修廟錢後，開會把我批評了一頓，說我這個老黨員糊塗，不能帶頭搞那種坑人的事。女兒和女婿知道後，也在信上批評我，勸我把那些錢用在修村裏小學上。我已如數把錢交給村管委會。村黨支部決定拿出一部分錢，再讓縣上文教局補助一點，下半年糧食種上就開工建校舍，明年開春娃娃們就可以在新教室裏上課。鄉長楊永誌還說，要把學校教學樓修成全鄉、全壩子裏最好的樓房，牆裏牆外都貼上瓷磚。過幾年每家每戶都要住上那種房子。學校得按這次村裏規劃的地點修建，過幾天等曾教授把藍圖送來後，村裏還要開會討論。“”想發財“聽陳長生說完，知道修廟籌的錢拿不回來了，便無精打采地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