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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梅華自隨軍後,在部隊子弟校任校長。她先交代完學校的工作,就回家收拾東西。剛進屋,楊永剛就回來了,全家連夜往老家趕。一路上,王梅華的淚水就像泉水般湧了出來。從昨天傍晚接到父親犧牲的消息後,她就一直忍受著失去親人的悲痛,這種割心般的疼痛像波浪一般一浪接著一浪地從她心中湧過。她早已支撐不住這個極端的不幸給她帶來的打擊,特別是自己這個做女兒的應該盡的孝道還沒有盡到,沒有讓父親的日子過得舒坦一點,他就突然離開娘和自己走了。
車子跑了一夜,第二天天亮就到了村裏。王梅華先回家看娘,見娘躺在床上已爬不起來,隻知道哭,用手指了指村管委會的方向說:”你爹……“話沒說完就暈了過去。王梅華伏在母親身上大叫:”娘……娘……“人們又忙著去叫醫生。
楊永剛拉起妻子勸慰說:”你要注意身體。“軍軍也在旁邊安慰著母親,用手給王梅華擦著眼淚。王梅華止住哭聲後,一家人便又去靈堂看望父親的遺體。
從昨天起,王梅華的淚水就沒幹過,眼睛已腫得像燈泡一樣。剛走到父親遺體跟前,王梅華就暈了過去。人們把她扶回屋裏,楊永誌母親叫永秀照顧著王梅華,便去給兒子一行做早飯。楊永剛便吩咐趕來的醫生去給丈母娘和妻子瞧瞧,接著又吩咐警衛員跟著趙誌明去縣城買花圈和嶽父下葬時穿的壽衣。趙誌明順道又把柳剛和趙誌清接了回來,一切準備妥當,決定下午開追悼會。
追悼會在莊嚴肅靜的氣氛中進行著,鄉政府、鄉黨委、村管委會、黨支部、縣水電局、縣體改委以及親屬都送了花圈,差不多全村的人都來了,大家懷著沉重的心情參加追悼會。
楊永國宣讀完悼詞後,人們便開始依次到遺體前鞠躬,在哀樂聲中最後一次向熟睡的老社長告別。等群眾依次走過後,幾個小夥子便蓋上棺材,捉來隻紅公雞綁在上邊,吆喝著將棺材抬上肩出殯了。張二虎、肖二娃走在棺材的兩邊,王梅華披著孝布,捧著靈位走在最前麵,身後是楊永剛和他們一家人。王梅華的養母曹素珍也來了。送葬的隊伍足足有一裏長,吹吹打打鬧騰了整個下午。
晚上村管委會的人一齊來到長生嬸家,把五千元撫恤金送到長生嬸手裏。楊永剛代表所有的親人對村管委會一再表示感謝,並把和妻子、丈母娘商量後的決定當即做了宣布:”五千元撫恤金捐給村裏修小學,長生嬸以後的生活由我們來供養。“聽後,楊永國和趙誌明一再謝絕。在長時間僵持不下之際,楊永誌出麵,以鄉長的身份,代表村裏接下這筆錢,又代表全村人對哥哥、嫂子、表姨母一家表示感謝。他建議學校建好後,為紀念老社長就將學校取名為”長生小學“。村幹部們都沒意見,鼓掌表示讚同。完了大家又到隔壁屋裏閑聊。
趙誌明代表村管委會把村裏辦企業的情況給楊永剛做了彙報,特別提到了村裏礦泉水廠的發展前景和經專家論證後這段時間的籌備情況。但因資金缺口大,一時還無法解決,所以不能開工建設。
沒等趙誌明彙報完,趙誌清便對楊永剛說:”你這個旅長回去跟政委說說,把營房備用金借給咱點,我們照付利息。等我們把錢掙回來就給你們還上。“”你這家夥盡在我身上打主意,咱部隊還是你的娘家,你可別像嫁出去的女子,在娘家要東西心口子太厚。“”這我清楚,多了你也為難,超出你的權限。難得向你開一回口,你就給解決兩百萬吧!“”你還說沒為難我,張嘴就是兩百萬,簡直是獅子大開口。“楊永剛有點為難地跟趙誌清說著。
趙誌清接著說道:”你說,這個忙你幫不幫?把咱倆一起摸爬滾打、不知穿爛了多少條黃褲衩的友情先放在一邊不說,就是看著全村鄉親們的麵子和生你養你的故鄉情上,你也得幫這個忙,更不說支持你兄弟楊永誌的工作了。“趙誌清步步緊逼,要他馬上表個態。
楊永剛笑著說:”你這人真是沒治,脫軍裝沒幾年,就胳膊肘向外拐。
這麼大個數,你總得容我與政委商量後再說。這個忙你就是不求我,我也得幫。退伍後,你為了咱村的人能吃飽肚子,帶著大家鬧改革,為的啥?不就是為了改變村裏貧窮落後的麵貌,為這事差點連老婆都丟了。你都這樣做了,我還能無動於衷?“說完,他話題一轉,又問起周英的情況來,”有好些年沒見著她了,還是那年你在軍區醫院住院時見過。當時你們正談著戀愛,現在娃娃都十多歲了。你小子還真有手段,我們一起提的那批幹部,都羨慕你把醫院裏那朵最漂亮的玫瑰花給摘走了。你現在還沒請我,我先在你那掛個號,在家裏可得好好招待我們一回才行。“趙誌清立即表態說:”這沒問題,單憑你表態要給借的這兩百萬元,也非把你灌醉不可。至於老婆,都這些年了,哪有總開不敗的花,她早就成了黃臉婆。“”你說她黃臉婆,過兩天見著,我告訴周英,說你小子嫌她變醜了。“楊永剛立即接上話頭嚇唬他,”看她不當眾扯你耳朵才怪。你這個武大郎怕老婆的事我還不清楚,隻是這兩年沒讓你喝洗腳水了,你又牙殼子翹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