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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翠花憤怒到了極點,大聲說道:“隻怪我那時幼稚,沒什麼社會經驗才上了你的當。我堅決要和你離婚,我什麼都不要。我這就走。”說完,她回屋收拾起自己的東西出門走了。張翠花到了街上,不知該往哪去。離開家裏已有一年的時間,也不知道父母親的情況如何,他們身體可好?想回去看看,又實在沒臉見他們。於是,她便決定找個熟人問問,便來到雙秀服裝公司。

恰好肖蘭英到城裏來了解時裝流行趨勢,見她這副憔悴的樣子,知道她婚後的日子過得並不是很順心。肖蘭英想自己一個外人見她成這副模樣都著實心疼得不行,她的父母如果看到她這個樣子,還不知心裏如何傷心呢。於是她便關切地問:“姑娘,你怎麼啦?生病了?該回去看看你的爹媽。自從知道你和張震山結婚的消息後,你爹便氣病了,三天兩頭起不得床,要不是村裏照顧著還不知日子咋過。前幾天村委會研究決定,讓你爹提前退休,每月發給他兩百元退休金。目前,全村已實行供給製,每人每月都發給必需的生活品。學生上學、村民醫療費用全由村裏包了起來。這麼好的環境,你不在村裏幹,往外跑個啥?依靠男人,自己經濟不能獨立,任何時候都是吃的受氣飯,嘴殼子長不起來。”

張翠花聽肖蘭英說完家中和村裏的情況後,沒有忙著說自己的事,而是急切地關心起她爹來:“我爹的病好些了嗎?”

“臨出來時,聽說他的病加重了,得的是什麼肺結核,經常吐血。”肖蘭英回答完,見張翠花還有想回去的念頭,知道她是覺得沒臉去見村裏人和自己的父母。於是,肖蘭英便打消她的顧慮,勸導著:“姑娘,回去吧!當子女的犯了再大的過錯,做爹娘的都會原諒的,老虎還有舐犢之情呢!鄉親們也不會計較你做過的錯事,誰年輕的時候不走彎路。隻要認識到自己錯了,回心轉意就行。”

張翠花聽了肖蘭英充滿關懷的勸告,一下撲到她的懷裏,嗚嗚地哭了起來,把跟張震山婚後的情況全說了。

肖蘭英聽後也很氣憤地說:“這樁婚姻從一開始就有問題,你們兩個的關係注定會造成此種結局。你們根本毫無感情可言,無法再繼續下去了,隻有砍草簾子。”她判決似的說著,又批評起張翠花來,“你當初就不應該和他結婚,你想他絕不是個省油的燈,你那點貪圖他還看不出來,再說你們還有兩代人的仇孽。你爹又一槍把他的腿打瘸,他把你騙到手後,這個恨不在你身上出,又在哪去發?吃一塹,長一智。跌倒了,再爬起來。全村的人不會另眼看你的,你是從回水坨飛出去的,不回村裏又能到哪裏去呢。張震山跑那麼遠不也要落葉歸根。張震山這老東西也的確不是人,跟這種壞心腸的家夥在一起,簡直是活受罪。他完全是個披著人皮的狼,心比蛇還毒。”肖蘭英支持張翠花與張震山離婚的決定,叫她找律師向法院起訴,青春損失費和生活費也要叫他拿個十萬八萬的。

張翠花在肖蘭英懷裏聽完這些話,像找到依靠一樣,立即止住哭聲,並增加了生活的勇氣與信心,下決心地說:“回村裏後我一定好好工作,用勞動來養活自己,用汗水來洗刷恥辱。與父母過一種新的生活,走正確的人生之路。”

張二虎自上次因閨女的事氣得吐血後,病就一直沒好過。每次想起自己不爭氣的女兒,心就像刀割一股難受。明擺著張震山的這一手是在對他下刀子,可別人是合法的、合理的。一是扯了結婚證;二是人家又沒強迫自己閨女,婚姻法也沒規定相差多少歲不能結婚。所以他拿張震山沒辦法,要怪隻能怪自己沒有教育好閨女。這段時間來,他的病時好時壞,要不是村裏照顧著,村上在給他報醫藥費,這個家可能早就不成其家了。他充分享受到了村裏改革發展的成果與政策帶來的好處。全村五六家企業,每年創造的財富達三四千萬,才兩年,貸款都還得差不多了。現在等於是淨養了幾隻會下蛋的雞,每天給村裏人下金蛋。

村鎮的規模也擴大了,又修了不少房子。政府的各個部門在村上都設有辦事機構。鄉下人真的過起了城裏人的生活。以往,城裏人認為自己比鄉下人高貴之處就是吃的是商品糧和有優先招工的特權。現在,改革開放後這兩樣東西沒有那樣重要了。隨著鄉鎮企業的發展、農村生活的提高,農民的日子過得比他們還好。城裏人就更沒有了看不起農民而居高自傲的本錢。農村人建起了自己的城鎮,房屋建得比城裏的還好,光在村上來打工、做生意的外來人員就達一千多,村上的公共設施也更完備。

今年春天開始,村裏又對從溝內流出來的那條小溪進行了改造,兩岸修成了漂亮的堤壩,變成了人們休閑散步的好地方。涪江河岸的堤壩也建了起來。這些天張二虎的病稍好一點都要到這個地方走走,累了還可在路邊的椅子上坐會兒。看著村子日新月異的變化,張二虎心裏真是高興極了。整個壩子,除擴寬後的水泥公路以東是糧田外,公路以西全是童話似的房子。集團公司樓前的廣場也鋪上了青石地磚,安上了皇冠燈,晚上照得跟白天一樣明亮。房屋的黃牆紅瓦,從燈光照射中的綠樹蔭中透露出來,真是好看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