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看著張姨娘哭得雙眼紅腫,跟熟透的桃子似的,一張臉十分蒼白,整個人搖搖欲墜,他便有些不愉了。
張姨娘何曾哭得這般事態,到底謝初柔是親骨肉,如今是傷心了。
謝老爺摟著她,歎道:“是彤兒不懂事,叫你難過了,回頭我便好好訓斥一番,免得叫彤兒以後又闖了禍!到底是一個家裏的姊妹,怎麼能隨隨便便就動手!你別擔心,以後絕不會再出這樣的事來。”
張姨娘倚在他的胸膛上,這話聽聽就算了,男人的承諾哪裏能當真。
而且謝蕊彤就要嫁給上州刺史,這個節骨眼裏,謝老爺巴不得將人供起來,哪裏敢動謝蕊彤一個指頭?
她心裏不甘,謝蕊彤是謝老爺的女兒,難道謝初柔就不是了嗎?
“老爺,妾說句心裏話。大姑娘就要嫁給刺史大人了,官家的規矩可比謝府要大。若是大姑娘一直如此,以後到了袁府做當家太太,豈不是要叫下人笑話的?”張姨娘一張小臉還帶著淚痕,說話還帶著一絲沙啞,卻已經替謝蕊彤著想了。
謝老爺心裏感動,摟得她更緊了。
不愧是他疼在心尖上的人兒,就算受了委屈,總是第一個替自己著想。
“你說得有理,彤兒是任性了些,都怪我這些年偏寵著。這性子進了官家,再不好好收斂,隻怕要叫刺史大人厭棄的。”謝老爺盤算著,他不該再讓謝蕊彤跟著謝夫人了,別的沒學會,拈酸吃醋,任性胡來,吝嗇小氣倒是都學了十成十!
這麼小家子氣,哪裏能籠絡袁大人的心,沒幾年就得獨守閨房,謝府豈不是賠了一個女兒,卻什麼都沒得到?
隻是謝蕊彤這性子,不是一般人能收拾得了的,謝老爺不由歎了口氣。
“妾有句話,不知道當說不當說。”張姨娘這時候又低聲開口,怯生生的叫人憐愛。
謝老爺點頭:“你我之間,有什麼當說不當說的?這裏沒有外人,隻管說出來就是了。”
張姨娘用帕子沾了沾眼角,輕聲道:“柔兒挨打這事,也不全是大姑娘的錯,總有她的不是。我以前琢磨著,她瞧著還好,以後嫁人也越不過大姑娘,知書達理就是了,也不用太過在意。如今看來,卻是我疏忽了。”
她瞥了謝老爺一眼,又道:“妾想著是不是給府裏請一個教養嬤嬤,不說大姑娘嫁去官家,規矩大不一樣,柔兒也很是該學學規矩了,不然以後嫁人闖禍了,豈不是給謝府抹黑?”
謝夫人上次答應了,謝老爺也沒當一回事,自然就不了了之了。
如今謝蕊彤要嫁官爺,規矩不好,出門子之後,丟的卻是謝家的臉麵。
謝老爺別的不說,最是看重他的麵子,哪裏能讓謝蕊彤繼續放肆?
果不其然,謝老爺聽後,臉色變得凝重起來:“也是時候給府裏請一個教養嬤嬤,不說柔兒,彤兒說不準沒多久就要嫁給刺史大人,規矩更是該好好的。”
他已經開始琢磨該去哪裏尋這麼一個嬤嬤了,若是手段不夠厲害的,怕是鎮不住謝蕊彤,那就事倍功半了。教養嬤嬤可不便宜,回頭很可能要跟著謝蕊彤去的,身家品行最是要緊,不是隨便抓一個就行。
“妾擅自打聽了一番,還請老爺恕罪。”張姨娘說著,便要盈盈下拜,叫謝老爺扶住了。
“你也是為了柔兒好,說什麼罪不罪的?”謝老爺知道她愛女心切,隻是打聽,又不是擅自做主把人請回來,壓根沒覺得哪裏不對。
“哪裏的人,品行如何,可是個嚴厲的?”
謝老爺的想法跟張姨娘不謀而合,要壓得住謝蕊彤的,不厲害可不行。
張姨娘慢條斯理地答道:“這也是巧合,上回到布莊恰好遇上主薄夫人,閑聊的時候提起一位李嬤嬤,卻是個苦命人。”
她又提及李嬤嬤是孤家寡人,從宮裏放出來後嫁人,不到三年丈夫便摔下馬死了,膝下沒有兒女,又是沒落的旁支,連個提攜的人都沒有,如今在各家做著教養嬤嬤攢些銀錢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