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謝蕊彤也知道一天半天內不可能再另外做幾件新衣裙,勉為其難挑了四五件顏色出挑的衣裙,這才作罷。
她歡歡喜喜地又叫連音送來熱湯,特地叫小丫鬟從園子裏摘了花,將花瓣揉碎灑在浴桶裏。
謝蕊彤搭著連音的手坐進浴桶,被熱水包圍,舒服地喟歎一聲。
她眯著眼,十分愜意,趴在邊上,任由連音小心翼翼地洗著長發。
想到明天能看見十五王爺,謝蕊彤就喜上眉梢,連嘴角都噙著一絲淺笑,巴不得立刻就天亮。
連音正慢慢擦拭著謝蕊彤的烏發,輕聲提醒她水涼了,該起來了免得著涼。
隻是她眼尖,忽然瞥見謝蕊彤的後背一顆顆紅疙瘩浮了起來,在水裏看不真切。
等謝蕊彤懶洋洋地站起身,回過頭來的時候,連音嚇得雙腿一軟,便跪在了地上。
後麵送衣裳進來的小丫鬟冷不丁看到謝蕊彤的臉,驚得尖叫起來,連退兩步,瞪大眼跌坐在地上也沒察覺出痛來。
小丫鬟臉色慘白,哆嗦著手道:“臉,姑娘的臉……”
謝蕊彤被她看得皺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滿身疙疙瘩瘩的,哪裏有以前平滑的模樣?
她低頭看著浴桶裏的水麵,隱隱約約能看到滿臉紅疙瘩的自己,不由尖叫起來:“我的臉,我的臉!”
連音連滾帶爬起來,跌跌撞撞就跑出了院子,不敢隨便叫一個丫鬟婆子,免得說不清楚,吩咐院子的人不要走動,看緊大姑娘,這便直奔謝夫人的院子去了。
謝夫人聽說了,嚇得不輕。
明天就要出門去雲府了,卻突然發生這樣的事,她驚得險些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
於嬤嬤掐著她的人中,低聲勸道:“夫人,趕緊請大夫來瞧瞧,明兒不能出門沒什麼,大姑娘那張臉可不能給毀了。”
“對,嬤嬤說得對。”謝夫人喃喃自語,聽了她的話,終於有了主心骨,漸漸清醒過來。
謝蕊彤明天不去雲府雖然可惜,也總比她的臉全毀了來得好。
要是毀了,以後她這個女兒還怎麼嫁人?
“快,於嬤嬤親自去雲夫人的府裏走一趟,請她出麵,讓龔太醫到府上來。”謝夫人也顧不上厚臉皮求雲夫人請太醫院院首了,畢竟謝蕊彤的臉最重要。
說是雲夫人出麵,不過是請她跟十五王爺說一聲,好讓宮裏的人願意來。
謝夫人心急如焚,看見謝老爺黑著臉,隻肩頭披著衣袍,便知道已經睡下,一瞧就知道跟那狐媚子早早便上榻胡混了。
她隻當看不見,一臉急切和難過地道:“也不知道誰下的手,竟叫彤兒一張臉滿是紅疙瘩。這樣下去,她的臉可不就得毀了?我隻得這麼一個親生女兒,誰這麼狠心這樣待她?”
謝夫人說著,不由悲從心來,雙手捂著臉,忍不住哭了起來。
謝老爺原本被中途打斷,心裏也不痛快,來稟報的小廝也是一知半解,隻道是大姑娘出事了。至於是什麼,也說不清楚。
要不是張姨娘一直勸著他過來,謝老爺隻怕隨便打發了小廝就是了。
謝老爺再寵著謝蕊彤,隻是男人在興頭上,被打斷實在不痛快。
沒想到謝蕊彤明兒就要到雲府做客,卻有人動了手腳毀了她的臉,謝老爺也是心頭火氣:“這些下人伺候著真是越發不盡心了,怎能讓這些醃漬事沾上了彤兒?快,去把彤兒身邊的丫鬟婆子都叫過來。乖乖說出來就罷了,不說的話,用板子打到她們開口!”
謝夫人用帕子擦了擦眼角,低聲勸道:“老爺息怒,如今最緊要的是讓大夫過來診治彤兒的臉。若是無事還好,若是留了痕跡,我也不會輕易放過院子裏那些伺候的人。”
隻是事情分輕重緩急,謝老爺火氣一過,也明白這一點:“請了哪位大夫?不若請同仁堂的老大夫過來?”
他跟同仁堂的少東家有幾分交情,大晚上請堂上的大夫還是可以的。
謝夫人支支吾吾道:“老爺,我已經派了於嬤嬤親自到雲府,請雲夫人出麵,叫來龔太醫……”
“胡鬧!”謝老爺臉色漲紅,沒想到謝夫人會想到這麼個餿主意!
“太醫是隨便能請的嗎?這個時辰,宮裏已經落了鎖,你讓雲夫人去哪裏把太醫請過來?難不成你還想讓滿城人都知道,彤兒的臉給毀了?”
要是鬧大了,驚擾了皇帝,那就是殺頭的大事。
謝老爺還不至於為了謝蕊彤的那張臉,把謝家都填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