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痛快(1 / 2)

一個三十左右的男人大步走來,滿臉激動,隻是聲音粗糲,卻又中氣十足,聽著有些刺耳。

隻是走得快了,雙腿有些不穩,仔細一瞧,左腿並不靈敏,顯然是受過傷。

他右腳拖著左腳,卻也走得不慢,幾步就站在了他們麵前,團團作揖:“小的們聽說大人要來,一個個等著。聽聞大人遇襲,眾人有心耿耿,付大夫已經在前堂候著了。”

“這是張鳴,莊子上的管事。”阮景昕低聲告訴謝燕娘,又答道:“阿狄受了傷,先帶他去見付大夫。”

張鳴這才瞅見阮景昕身邊亭亭玉立的小姑娘,眼底微閃。

這麼多年來,阮景昕身邊可從來沒跟著什麼姑娘家,實屬難得。

龐禹狄不情不願地被康雲章催著進去了,謝燕娘見他如此不樂意,不由滿臉好奇。

張鳴聽著康雲章說了幾句,知道這個小姑娘是自己人,霎時也親近了不少,跟她搭話道:“付大夫醫術高超,死人隻要剩下一口氣,都能把人從閻羅王的手裏搶回來。可是唯獨一點,他的湯藥比黃連還苦,藥膏擦在身上疼得人快暈過去。”

所以若非不得已,軍營裏的士兵都不敢招惹這位大夫。

謝燕娘聽得愣了,倒是個奇怪的大夫。

果然她跟著阮景昕剛進了莊子,就聽見前堂傳來龐禹狄大呼小叫的聲音:“我這是小傷,不用再傷藥了……”

“啊——”

謝燕娘被龐禹狄一聲大叫,嚇得腳下險些摔倒,幸好被阮景昕扶住了。

張鳴滿臉同情,搖了搖頭道:“最近大夥的舊傷治得七七八八了,老付很久沒動彈,早就手癢癢了。”

於是龐禹狄算是主動送上門給他治傷的,付大夫怎能不使出渾身解數?

謝燕娘聽得後背發毛,這位大夫看起來不怎麼像是良善之輩。

一般的大夫不該是救死扶傷,怎麼聽著龐禹狄的喊叫反倒是酷刑一樣?

等她進去後,看見龐禹狄身前一個儒雅的白衣老者,難以相信這就是付大夫。

“大人,”付大夫向阮景昕行禮後,上下端詳,知道他並未受傷,這才鬆了口氣。

龐禹狄麵色鐵青,被康雲章重新把傷口抱起來,呲牙咧嘴道:“你這老匹夫,分明是公報私仇!”

付大夫瞥了他一眼,剛才就該用最上等的傷藥,才能堵住這小子的嘴!

“有你在大人身邊,怎的還驚動了大人?”他可沒漏看阮景昕許久沒動用的軟劍被挪動了位置,分明是龐禹狄輕敵,隻等讓大人親自動手。

龐禹狄自知理虧,有他在身邊,還讓阮景昕親自動手,實在有些說不過去。

阮景昕嘴角微彎,到底不忍旁人苛責龐禹狄:“來人是孟銘祺,不是阿狄的緣故。”

在場的自然聽說過孟銘祺的名聲,付大夫也就罷了,張鳴立刻變了臉色。

孟銘祺是戎族第一勇士,聽說雙手能舉起千斤鼎,是個相當難纏的對手。

如果隻是力大無窮也就罷了,偏偏此人跟其他戎族人不同,不隻是憑著一股蠻力向前衝。

要不然他也不會想出在城門作亂的事來,可惜到底還是太嫩了,計劃被阻,逼得其他族人不得不犧牲。

“他是來尋仇的?”張鳴自然是知道戎族人在牢中自盡的事,雖然對這些人十分痛恨,卻也不得不佩服他們的果斷和狠戾。

對敵人從不手軟,對待自己也下得了狠心。

“不,隻是一次下馬威。”阮景昕在上首落座,從來跟在他身側的白狼沒跟著過去,反倒粘著謝燕娘,待她坐下便趴在腳邊。

難得看見攝政王的白狼居然跟別人親近,張鳴忍不住多瞧了幾眼。

付大夫摸著胡子,蹙眉道:“這戎族人真是膽大包天,刻意告訴大人,他還沒離開慶國,要在這裏作亂一番嗎?”

“深入腹地,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就這樣灰溜溜空手回去,不是孟銘祺要的。”都說最了解對方的,必然是自己的敵人。孟銘祺深知阮景昕不喜身邊人太多的性子,所以貿然突襲,也不需要迎敵太多。

阮景昕也清楚孟銘祺的為人,膽大又高傲,城門計劃失敗,族人犧牲,必然會籌謀更多。

通過慶國的戰線潛入京中,如此難得的機會,又怎會錯過?

謝燕娘聽得一怔,還以為孟銘祺不過憑著一股衝動來偷襲攝政王,原來其中有如此多的深意嗎?

那個胸膛上帶著刀疤的戎族人,看著高大威猛,居然有這般深的城府?

果真不能以貌取人,戎族素來有勇無謀的形象深入人心,倒叫人一不小心就輕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