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主意,謝燕娘便直接去書房找阮景昕,還得小心翼翼的,生怕被章嬤嬤發現。
守在門口的龐禹狄看她躡手躡腳的樣子,不由笑出聲來。跟貓兒一樣放輕手腳,難道別人就看不見了嗎?
謝燕娘想到自欺欺人的動作,也跟著笑了。
門檻上趴著的白狼豎起耳朵,抬眼看見是她,歡快地站起身就撲了過來。
謝燕娘無奈地摟著它揉了揉,她果真是自欺欺人,對章嬤嬤也太顧忌了一些。
白狼搖著尾巴,一直往她懷裏鑽。想到最近阮景昕不讓它離開書房,不能跟香噴噴的謝燕娘一起睡,它就忍不住耷拉著腦袋,就差跟謝燕娘嗷嗷哭訴了。
謝燕娘被它拱得渾身癢癢的,衣襟也扯開了幾分,連忙起身整理了一番。
白狼繞在她的腳邊,使勁搖著尾巴,在龐禹狄看來不像是威武的白狼,倒像是看門的小狗,不忍直視地伸手蒙住雙眼。
阮景昕掃了眼白狼,它立刻消停了,乖乖蹲在門檻邊上一動不動,生怕被他趕出門去。
謝燕娘見它終於乖了,也鬆了口氣,直接說明了來意。
阮景昕挑眉看了看她,麵具下的雙眸透露出幾分柔光:“若是姑娘不介意,我這裏倒是有一件嫁衣。”
她一愣,驚訝地看了過去。
攝政王手上的嫁衣,莫非是替心上人準備的,可惜心上人卻沒穿上?
謝燕娘忍不住胡思亂想,實在沒料到阮景昕這裏會有一件女子的嫁衣。
他很快娶了一件大紅的嫁衣出來,放在桌上。
謝燕娘目光中閃著幾分驚豔,這件嫁衣繡得極好,做工精細,一看就是一流的繡工,最緊要是極為用心,邊邊角角都極為妥帖。
她仿佛能看見一個溫柔漂亮的姑娘夜夜挑燈,不眠不休地繡著這件嫁衣,眼底裏含著對出嫁的期待和羞赧。
“這嫁衣極好,大人又如此珍惜,這般貴重,民女倒是不敢收下了。”謝燕娘歎了口氣,別的姑娘繡的嫁衣,她穿在身上實在尷尬又奇怪。
加上阮景昕又如此珍視,嫁衣的料子一看就是幾年前的,可惜保養得極好,足見他對這件嫁衣的喜歡。
奪人所愛,不是謝燕娘想看見的,低著頭便婉拒了。
阮景昕仿佛看出她的所思所想,伸手撫上嫁衣,輕聲道:“這是我娘親繡的,若是知道姑娘穿上了,她九泉之下必定也是高興的。”
謝燕娘從未聽他提起過家裏人,外頭都說攝政王無父無母,這才能入了先帝的眼,對他有幾分憐惜,又不必擔心有家族的負擔。
即便位高權重,也獨獨阮景昕這個人。
上回提起了忠義候的夫人,也不知道阮景昕的身世到底如何複雜。
他眼底閃過一絲懷念,柔聲道:“娘親當初繡的嫁衣,一針一線皆是她親自繡的,可惜到頭來卻沒有機會穿上。如今一直壓在箱底,倒是浪費了。正好,也能算是娘親給未來媳婦的見麵禮。”
謝燕娘被說得紅了雙頰,她這個未過門的媳婦收下婆婆送的嫁衣,倒也說得過去。隻是阮景昕說得如此理所當然,倒叫她有些不自在了。
阮景昕二話不說就把嫁衣送給了她,謝燕娘想著婚期迫切,她無論如何是不可能趕出一件嫁衣。就算趕出來了,粗製濫造也上不了台麵,倒不如接受他的好意。
“多謝大人,若是可以,往後必定要在老夫人的墓前上兩柱香。”
聞言,他唇邊的笑容淡了幾分:“娘親見著你,一定會高興的。”
見阮景昕抿著唇,似乎不想繼續深談下去,謝燕娘也識趣地沒再提起黎老夫人。
頓時,屋內沉默了下來,謝燕娘忐忑不安。
幸好雪菱在門外稟報,打破了一室的默然:“大人,姑娘,府外有太後派來的人,說是給姑娘添妝。”
謝燕娘一怔,下意識看向阮景昕,隻見他微微頷首:“我不方便去見,有勞姑娘招待了。”
“是,大人。”她總算籲了口氣,不過皇太後這時候來添妝,隻怕是因為章嬤嬤始終沒傳消息回去,便派人來看看,章嬤嬤是不是已經徹底被攝政王收買了。
派來的是齊嬤嬤,謝燕娘笑著迎她進了花廳,笑道:“謝太後娘娘恩典,民女感激不盡。”
齊嬤嬤也笑道:“攝政王成親,太後娘娘也隻是添了點心意。”
她的目光若有似無地從謝燕娘的身後掠過,謝燕娘會意,對雪菱道:“請章嬤嬤過來,我怕嬤嬤累著,早早就讓她回去歇息了。”
齊嬤嬤有些驚訝,看見章嬤嬤進來,穿金戴銀的,完全換了一身,足見攝政王對她的厚待,不由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