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阮景昕不過一笑而過,如今先帝還在,怕是要收回這句話了。
長公主自然沒錯過他的目光,對阮景昕笑道:“放心,王妃怎麼來的,到時候還是全須全尾地還給你。”
“有勞長公主了,多則十天,我必然到府上接王妃回家。”阮景昕向她點了點頭,重新邁步,這次沒有再回頭了。
暗門在他身後慢慢合上,長公主聽見阮景昕剛才說的那一聲“回家”,嘴角的弧度噙著幾分苦澀。
當年駙馬也曾說過這句話,可惜到頭來根本沒有實現。
男人說出口的話都好聽著,卻不知道最後卻更加徒增傷感。
長公主推開門,見謝燕娘雙手絞著帕子,一臉緊張卻不敢向內張望的模樣,叫她忍不住心軟。
她已經許久沒有這種感覺了,這個小姑娘跟自己太相似了,讓長公主總是想著多照顧謝燕娘幾分。
“好了,男人做大事去了,我們這些後院的婦人自顧自找點樂子打發時間吧。”長公主慈愛地對謝燕娘笑笑,見她回了一個僵硬的淺笑,搖搖頭道:“這才剛分開,你就垂頭喪氣的。我剛才還向攝政王保證,要將你全須全尾地還回去。沒幾天你就茶飯不思,瘦了一圈,我可就食言了。”
謝燕娘赧然地低下頭,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我這裏也沒什麼客人來,身邊的丫鬟嬤嬤也不懂棋藝,就算會的,也知道一點皮毛而已,實在無趣得很。正好王妃來了,跟我殺一盤?”長公主雙眼微亮,如同少女見著心愛的東西一樣,散發著絢麗的光彩。
謝燕娘笑笑:“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別手下留情,讓我看看你的棋藝如何。”長公主不敢說自己的棋藝第一,卻也是慶國數一數二的,加上長年累月,也就打打棋譜來揮霍時日,不至於連一個小姑娘也對付不了。
她還有意讓棋,被謝燕娘婉拒了:“長公主不是要看看我的棋藝如何,一開始就讓棋,怎能看得出來?”
聽她說得在理,長公主也就沒手軟,一開始就大刀闊斧,步步逼近。
謝燕娘不慌不忙地撚著一顆黑子,步步踏實,棋路看著沒讓人驚豔,卻足夠沉穩,一點都不像是一個十幾歲的小丫頭。
長公主看得有趣,兩人你來我往,一盤棋足足殺了一個時辰。
直到嬤嬤提醒兩人該用飯了,長公主這才意猶未盡地放下了白子:“王妃的棋藝倒是出乎我意料之外,還以為我能贏十子,到頭來居然隻有三子?”
“長公主承讓了,若是左邊更加不留情,我哪能隻輸三子?”謝燕娘以前也隻能在屋內自己跟自己下棋,孤本上的棋譜背得不少,她也鑽研了好幾年,卻沒有跟人在棋盤上殺得如此淋漓盡致,實在爽快得很。
長公主原本對她印象不錯,見謝燕娘謙虛,頓時有些不樂意了:“厲害便是厲害,說什麼承讓呢?快,讓人布菜,等下我再跟王妃殺一盤。”
身邊的嬤嬤無奈,長公主每回下棋都是廢寢忘食的,實在叫人頭疼得很。
謝燕娘掩唇一笑:“我在府上得叨擾好幾天,長公主這是怕我跑了?”
長公主這才笑了:“也是,不急著一時。府上的廚子是南方過來的,給王妃上幾道南方的佳肴,隻怕來了京中,卻是吃不慣了。”
“不會,我不挑食,隻要能吃飽就好。”謝燕娘搖搖頭,她跟著柳紫芙雖然過得清苦,還不至於挨餓。有什麼就吃什麼,柳紫芙的廚藝不怎麼好,自己也麵不改色地吃了好幾年。
等到了謝府,因為得罪了謝蕊彤,廚房誤點送飯,飯菜都冷透了,她也照吃不誤。
能吃飽就好,反正不是餿了的,謝燕娘並不太介意。
等進了王府,更是錦衣玉食,吃過了山珍海味,其實也不外如是。
聽謝燕娘滿不在乎地開口,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長公主還以為她以前過著苦日子,才會對吃穿沒怎麼講究。
據說是謝府養在外室的孩子,剛接過來沒多久,如今謝家卻把她除名。等謝燕娘高攀了攝政王,謝府又眼巴巴地上前來討好。
這嘴臉足夠難看的,當初把人趕出去的時候怎麼就毫不猶豫了?
提起謝府,長公主冷哼道:“也是謝家有眼無珠,把你這麼好的姑娘從家族除名了。以後也不必搭理他們,要是有人嚼舌根,隻管讓攝政王出頭就好。女子的名聲重要,便讓你家男人做黑臉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