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燕娘深吸了口氣,踏了出去。
“什麼人?”侍衛看見她,皺眉喝道。
她怯生生地低下頭,小聲道:“奴婢是來給各位大人送飯的。”
侍衛沒接過籃子,審視的目光落在謝燕娘的身上:“昨天送飯的那個太監去哪裏了,怎麼突然換人?”
謝燕娘早就想好了措辭,解釋道:“馬廄大火,他恰好在附近就幫忙救火,誰知道燒傷了右腿,隻能歇下,把差事交給奴婢了。”
見她一臉懵懂,似乎是剛進宮來的,年紀也不大,侍衛便信了幾分,用劍鞘挑開竹籃的蓋子,不悅道:“怎麼就送這麼點東西,夠誰吃?”
謝燕娘瑟縮了一下,害怕道:“奴婢剛進宮,隻說送飯過來,沒想到……”
顯然對方沒告訴她多少事,以為送飯隻是送飯,連這裏有多少人都不知道。
侍衛更滿意了,揮揮手讓謝燕娘進去:“送進去,要是裏麵的人願意多吃兩口飯,這些就賞你了。”
他手裏墊著一個錢袋,脹鼓鼓的,裏麵怕是有不少金裸子。
謝燕娘搖頭:“哪裏能要大人的賞賜,原本就是奴婢該做的。”
“還是個死心眼,給你就拿著。進去後別說話,不該聽的也別聽,盡快出來,知道了嗎?”侍衛推了她一把,謝燕娘踉蹌著進了明光殿。
她沒想到進來居然這般容易,看來宮裏比宮外要鬆懈得多了。
就算馬廄失火,也沒讓這些侍衛提起多少警惕心來。
一盤散沙,想來龍誌宇也沒能力真正掌控這些禦林軍。
他們表麵上聽令,實際上卻是得過且過。
“奴婢拜見皇上,”謝燕娘欠身行禮,特意敞開門,也沒避開那些侍衛。
侍衛在外麵盯了一會,見她規規矩矩把飯菜擺在桌上,低眉順眼地請幼帝去用飯,便躲在角落裏乖乖站著。
瞧著沒異常,侍衛看了一會就沒緊盯著了。
幼帝掃了眼桌上的飯菜,不是什麼精致的菜肴,不由皺緊眉頭。
他還是皇帝,這些下人就敢怠慢自己了?
幼帝正要發火,忽然間那個宮女對自己眨眨眼,然後悄悄往後退到角落,很快丟了一包東西進香爐了,整個動作不過一瞬,看得他目瞪口呆。
沒等他開口詢問,又見宮女走了過來,背對著大門跟自己眨眨眼,然後拾起桌上的瓷杯,狠狠摔在了地上。
外頭的侍衛聽見破裂聲,三四個人趕緊進來了:“皇上這是怎麼了,難不成這小宮女手腳不麻利,惹怒了你?還請皇上息怒,如今宮裏亂糟糟的,人人自危,能用的下人已經不多了。”
那些宮女太監,有些想要是別的眼線,一個接一個的想要向外傳消息。
龍誌宇寧願殺錯不願放過一個,隻要稍微舉動奇怪的,一個不落都殺精光了。
如今宮裏的下人少了一半,伺候的主子卻不少,算得上焦頭爛額,根本騰不出手來。
幼帝聽侍衛懶洋洋地解釋,哪裏有以前的恭敬。
這些禦林軍大多是高門子弟,有暗地裏支持十五王爺的,也有後來牆頭草偏過去的,更有一直都不服自己這個年幼的皇帝登基的。
這個侍衛應該是第三種,幼帝瞥了謝燕娘一眼,深知這個人或許是救自己的關鍵,順著侍衛的話惡狠狠地道:“哪裏招來的新人,笨手笨腳的,簡直丟人現眼。”
“皇上息怒,”謝燕娘哆哆嗦嗦退到門邊,在侍衛看不見的角落又對幼帝使了個眼色。
幼帝見她瞥了外頭一眼,就知道香爐裏的東西就是對付侍衛的,又狠狠摔了桌上的碗碟,嘩啦啦地巨響把殿外的侍衛也招來了:“這是怎麼了?”
之前進來的侍衛皺著眉頭,也不知道幼帝究竟發什麼火,不過是一個笨手笨腳的宮女罷了,壓下脾氣勸了幾句:“皇上何必跟一個宮女計較,不喜歡就打發她走就是了……”
謝燕娘數了數,發現進來的侍衛還缺了兩人,趕緊跑出去拉著其中一個道:“大人,裏麵打起來了,該如何是好?”
“什麼,打起來了?”留守在外麵的兩個侍衛麵麵相覷,他們奉命盯著幼帝,要是打傷皇帝,那真是不得了的大罪。
他們對嘴上無毛的小子做皇帝,心裏是有些不痛快。
畢竟當初先帝戰功赫赫,回頭繼承人卻是毫無建樹的樣子,什麼都聽輔政大臣的,唯唯諾諾根本不像是先帝的種,心下便有些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