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急墜的四月”之後,我們SeventhGarden的工作量便驟減了不少,不過,即使在這種時刻,上杉董事還是沒有放棄我們,他仍然為我們的第三張單曲【螢火蝶】找到了大tie,那是由上戶彩主演的電影【少女殺手阿墨】,這部電影近來的宣傳氣勢十足,卡司也甚為豪華,可是卻並未能阻擋住我們的銷量繼續下滑的趨勢,結果,【螢火蝶】僅以初動10.6萬餘枚的成績勉勉強強的擊敗了CHEMISTRY,驚險的保住了當周的周冠。
即使周冠之爭是我們贏了,可我們現在已經並非是【櫻花火】時期的長賣型歌手了,佐證便是上一張單曲【無言的階梯】,這張單曲的初動成績是十一萬,但是曆經了三個月,累計銷量隻增漲了三萬多便接近飽和了,由此可見,即使我們的初動破了十萬關卡,也無法在年榜上取得什麼好看的位置,至多也隻能在60位到70位之間上下徘徊。
雖然十文字總是在安慰著我們,他說成功的歌手不會是一帆風順的,事實上,如今有很多炙手可熱的歌手都有過這樣的低穀,而像是宇多田光那樣一夜成名的例子總是很少的,況且,我們的銷量還可以突破十萬,這已經是非常不錯的了,但是,我卻無論如何都無法高興起來,在我的心中,不隻是巨大的反差所帶來的苦澀,還有失去結衣的悲痛,以及對於人心的恐懼。
我是在種子島長大的,那裏的生活總是無拘無束的,人們的心靈也像是大海一樣純淨廣闊,然而東京的人卻並非如此,在這裏,人與人之間充滿著勾心鬥角,像東雲東名那樣的惡魔簡直比比皆是,藝能界更是群魔亂舞的世界,你風光的時候總會有倚老賣老的家夥來欺壓你,你失意的時候,就算是才能不濟的庸人都會來踩你一腳,僅僅是這幾個月,我們就已經體驗過無數次這樣的情景了。
每當如此,我都會想起太宰治在【人間失格】中所寫的那樣:
“所有人都不再為人,畜生的時代即將到來。”
過去的、現在的,還有未來的藝能界都將無法從這牲畜橫行的時代中脫離出來,因為,這裏的水實在太深,太濁,彙聚在一起就是一泓深淵,伴隨著燈光卻永遠都不會擁有光明的深淵。
有時候,我甚至會問自己:“你分明是個做音樂的人啊,為什麼非要在這種堆積著垃圾的世界裏過活?”
但是,人們總得為自己的夢想經受點苦難,也許,在這過程中會遇見令自己無法忍受或是深惡痛絕的事,可你必須要堅持下去,隻要堅持下去,就會有好事發生。
那時候的我是這麼認為的。
也許是為了安慰我們,也許是確實沒有什麼工作的緣故,在【螢火蝶】發行的兩周之後,公司就為我們放了幾天的假期,讓我們好好的休息一下,整理整理心情。
於是,琉依和夜海就開始一臉興奮的討論著要去哪裏玩的話題,可我明白,那種興奮隻是強裝出來的,他們的內心,也一定是很煎熬的。
恰好是夏天,夏天代表著假日,代表著大海,代表著花火與祭典,近乎於繁華不敗的祭典。
正如井上陽水的【少年時代】中的一段歌詞:“夏季盛典,不眠之夜,和著心跳的節拍,八月是夢的煙花,我心中那夏天的模樣。”
不過,接下來的歌詞卻是:“睜開眼,長長的影子在黑夜中蔓延,星屑之空,夢終成回憶。”
我遲疑著,是否我們的夢想也將會成為一抹稍縱即逝的回憶呢?
那幾日,我每天晚上都會和他們一起去參加各種各樣的祭典,白天則會去附近的圖書館借閱圖書,我雖然不喜歡上學,卻熱愛讀書,芥川龍之介、太宰治、川端康成......各種各樣的作家,各種各樣的作品,在日本,是從來不缺名家名作的,這些人、這些作品給我以想象,寄我以感慨,予我以靈感。
可以說,我所創作的大部分歌曲都是源自於文學作品之中的。
不知道是從哪一天開始,我在圖書館總會遇見一個陌生的女孩子,巧合的是,我和她總會坐在彼此的斜對麵,相隔兩個座位的距離,她留著不算長也不算太短的頭發,長相比一般人稍好,戴著一副普普通通的眼鏡,總的來說,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但是氣質卻十分脫俗,宛若初春時節的清雪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