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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二十四日,星期一。對於方英來說,這個日子如同一個在心頭燒灼出的烙印,無論用什麼辦法,都無法將其磨滅。

方英是在淩晨兩點一刻時醒來的。確切地說,從十二點開始,直到這個時刻,方英並沒有真正入睡,而隻是躺在床上,閉著眼睛,身體疲憊不堪,頭腦卻一直繃緊著,不能進入睡眠。

偷窺的習慣,如同毒品一樣麻醉了方英,使她上了癮,使她喪失了所有的自製力。當她從這種“毒”癮中清醒過來時,心頭充滿了懊悔和自責,無數次發誓這將是最後一次,從此以後決不再陷入這個誘惑之中。

然而自從買回望遠鏡,將近一個月過去了。方英不僅不能放棄偷窺,那種欲望反而日漸強烈。每一個深夜,結束了一天的學習之後,她都無法擺脫內心的期待。期待著午夜時刻到來,能夠繼續體驗偷窺帶來的快感,成為方英生活中最重要的內容。這個習慣不僅在精神上折磨方英,同樣給方英帶來身體上的傷害。

父母都已發現方英身體狀況的不佳。方英努力想打消父母的疑慮,試圖繼續欺騙他們,同時也欺騙自己,一切都和從前一樣,沒有任何特別的事情發生。可方英的睡眠越來越差,對飲食的需求越來越低。她明顯地感到體質的衰弱,當然也意識到,這種折磨給她的學習上造成的影響。

就在前天的一次測驗中,方英第一次品嚐到學習失敗的痛苦。她沒敢把這個成績告訴父母,無法想象一向以女兒為驕傲的父母,怎麼能夠麵對現在這樣的現實。

昨天放學前,班主任王老師找她談過話,直截了當地詢問她出了什麼問題,為什麼從開學到現在,上課總是不能集中精力聽講。

當時,方英低頭沉默了好久,艱難地說:“王老師,以後我會注意。”

王老師歎了口氣,說:“你入學成績排在我們班的第一名,我相信你是個有自製力的好學生,希望以後你的情況能有改善。要不然,到時後悔也來不及了。”

方英的眼淚流下來,王老師看著有些不忍,但仍然說:“方英,是不是家裏有什麼特殊情況?學習上有幹擾?”

方英默默搖頭。

王老師翻著手裏一本成績冊,皺著眉說:“當然,我們不會因為一次的成績就給一個學生定下結論,不過這至少是一個警鍾,提醒你千萬不能再大意了。如果真是家裏有什麼情況不好跟老師說,可以通過家長來交換一下情況。”

方英焦灼地阻止說:“別!王老師,這次考試的事兒,求您先別告訴我爸媽。我保證下次考試不會再這樣了。”

王老師憂心忡忡地看著方英,又一次強調了方英必須及時調整自己的狀態,才算了事。

因為這次的談話,放學回到家的方英,整晚都心神不寧。她既盼著午夜快點兒到來,又懼怕自己即將重複的劣行。無論如何,時鍾還是走到了十二點鍾,方英也仍是和平時一樣,懷著極度的矛盾,開始用望遠鏡偷窺對麵的林誌遠。之後,是給她帶來快感和羞恥的自慰。

方英無法入睡。輾轉反側了很久,也隻是意識變得有些模糊。她似乎能感到時間在分分秒秒過去,在半睡半醒中被惡夢折磨。忽然之間,方英被一個惡夢驚醒,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桌上的小鬧鍾是熒光的,上麵顯示著時間:淩晨兩點一刻。窗外黑漆漆的,方英呆呆地坐了一會兒,鬼使神差地站起來,走到窗前,下意識地向對麵張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