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朱以溯父子當成寶的5品千戶的確不值錢,別說正統文官,就連讀了點書的胥吏都看不上。
代州知州也是看在朱弘昭那謄抄的4書5經的麵子上才去李家當的媒人,要說輕重,這何知州更看重朱弘昭的才學和性情。
至於朱以溯,現在是5品千戶,雖有秀才功名,長得也是文人形象,但現在就是1個武人,1個連知縣都看不起的武人。
自從明英宗土木堡1役後,23萬精銳京兵全軍覆沒。連帶著是大明朝的武官勳戚也被打的全軍覆沒,沒了這些開國、靖難的勳戚武人在朝堂上壓著,文人集團自然會極力打壓武人地位。不為別的,就為了能製服武人,讓他們聽話。
朝堂要講究平衡,漢朝是宗室、外戚、豪族、宦官4個陣營來回鬥。宗室玩脫了,所以東漢就沒宗室多少事。靈帝末期外戚和宦官同歸於盡,代表軍閥董卓登場和豪族鬥,兩極對峙,於是漢朝玩脫了。
就像現在的明朝,武人階層被英宗皇帝玩死了,宗室先天受製,外戚又多是老實人,壓根在朝堂上站不住腳。這樣1來就是就是代表皇帝利益的宦官和代表大商人大地主的文人集團鬥,皇帝居中調和。
文人內部東林黨又和楚黨、浙黨、齊黨鬥,1個個為了鬥而鬥,你讚同我就反對,為了反對而反對。但又是1致的,比如保護大地主大商人階層的利益,這就是保護他們的利益。
朝堂資源就那麼點,相互鬥的同時,不忘打壓武人。保家衛國確實需要武人,但割據作亂也是這幫武人。掌控輿論的文人集團,和無心扶植的皇帝,就造成了武人的地位越來越低。
今日1個小小的胥吏都不拿正眼看自己1眼,1個勁向何衝這個小小的錦衣衛小旗敬酒獻殷勤,讓朱以溯很是惱怒。
烹製的羊肉大餐動也不動,任由發涼變冷走味,1個人生著悶氣。
朱弘昭1身白棉短衣,微微吃了些見父親退席,也就跟了出去。
父子倆走在閣樓走廊,朱以溯1歎道:“今日受無知小吏輕視,為父胸中鬱氣難解。人不知而不慍,君子難當。”
“父親若覺得受辱,孩兒去殺了那胖子為父親解氣。”
朱弘昭說的認真,反倒引得朱以溯1笑:“不值得,我兒前途遠大,豈能因這等微末意氣之事而自毀前途。”
“所以父親大人大量,何必為此慪氣?氣壞了身子,餓著了自己也是不值得。”
朱弘昭送父親回房,轉身關上門道:“寧遠伯中年發跡,想來之前吃盡人間苦處,看盡了官場白眼。且看如今遼東李氏,雖是武人將門,名望卻蓋天下。”
朱以溯聽了1笑,心中鬱氣散盡,道:“寧遠伯從無到有,確是我輩效仿榜樣。為父不求寧遠伯9高壽,也不求名威震天下,隻望能給我兒攢下1筆家底。”
寧遠伯就是李成梁,很強大很妖孽的1個男人。4多歲繼承世襲的鐵嶺衛指揮僉事,然後才1路高歌猛進,成了遼東土皇帝,遼東李氏號稱將門。真正的將門,9個兒子不是總兵官就是1方參將,實力雄厚。
為了遏製遼東李氏,朝廷扶起了大同鎮大同右衛的麻貴一族,號稱‘麻家將’。東西並存,人稱東李西麻。
而現在的大同鎮,基本上已經被麻家將為代表的大同右衛出身武官控製。曹變蛟、曹文詔叔侄就是大同右衛世襲衛所軍官出身。
一邊和父親聊著,朱弘昭卻想著這麻家將的事情。
他宗室的身份就注定了明朝在他會被當豬養,明朝不在,那就被當成豬殺的命。而此時聲威震天的兩大將門,哼哼,隻是有狼血統的狗而已。比其他狗有更好的賣相、更洪亮的叫聲,也是僅此而已。
新平堡將是他們父子起家的地盤,向外發展是很難的,隻能向內部擴展。他要自保,首先需要1個安穩的後方。顯然,這大同鎮隻能存在1個聲音。
萬曆皇帝快不行了,繼任的應該是他孫子朱由校,這個有名的木匠皇帝。
這段時間他了解了皇室的結構,發現萬曆皇帝立下的太子朱常洛還活的好好的,也不知怎麼回事,上1世竟然不知道有個叫朱常洛的皇帝,也沒多少印象。
總之木匠皇帝和9千9百歲魏公公的名聲可謂如雷貫耳。他都想憑著滿腦子的機械知識做些精巧玩意兒討好木匠皇帝,可惜別人的身份可以去順天府。而他這樣的朱家弟子,哪怕削了宗籍也不能去。
而且9千歲大人那麼猛,自己和他去搶聖眷,恐怕怎麼被陰死的都想不明白。東林黨這群專業的文人都被9千歲收拾的幹淨利落,自己1個不入流文人在沒讀過書的9千歲麵前完全就是戰5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