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初十,朱以溯父子及家丁、郭諒等人出大同城東門沿官道向東北方向的陽和、高山2衛行進。過了這兩衛轄區,就是天成、鎮虜兩衛。
下午過了聚落千戶所,舉目望去再無大同1帶繁華,處處不是堡壘,就是烽火台、墩。就連村莊,也是壘土成牆,附近立著烽火台,或有老人,或有少年把守。
但官道上往來商旅眾多,少有南下,多是北上商隊。
行進速度不快,朱弘昭騎在何衝走時留下的那匹戰馬上,孫河顯然以親近心腹的麵目為他牽馬,樂樂嗬嗬。
“每年7月初3到十4,這十2天是新平堡馬市開放時間。南北商旅彙集,這些都是去新平堡的商隊。”
郭諒頭戴氈笠,身上明目張膽套著一件棉甲,騎在馬上身子1搖1晃,聲音清雅,神情淡然為朱弘昭講著。
朱以溯是個清瘦俊雅的中年美男子,而這郭諒則是朱弘昭見過的第3個美男子,第2個是菅典標。菅典標帥在儒雅氣質,5官方正。
而郭諒劍眉星目,唇若塗脂。麵部線條剛硬,棱角分明,給人一種硬朗的感覺。同時猿臂虎腰熊背,騎射能中5步外奔兔,很是了得。
他1舉1動有威儀,孫河愛打趣兒他人,唯獨在郭諒和朱以溯麵前本份守己,老老實實。
朱以溯在馬車裏與兒子‘撿來’的劉良佐交談,有了劉良佐這個大同左衛出身,混跡於大同諸衛的本地人,很多新平堡的事情清晰起來。
他看的出來,這劉良佐不是讀書的料,卻是1個能幹事的人,用得好就是1個能吏。正好他到任後,千戶所裏擠1擠還是能擠出來一些位置。而劉良佐又是軍戶出身,有軍籍堪合在身,找個由頭任命不算難事。
按著腳程天黑前可以趕到陽和、高山2衛,郭諒卻建議在王官屯駐紮過夜。原因是夜裏馬賊猖獗,專挑急於趕路的商隊下手。
這馬賊白日裏可能就是某個戍堡裏老老實實的戍卒,或是軍戶健壯者,最多的還是馬戶。白天盯到肥羊,1到夜裏戴上麵具,鄉鄰好友親族聚起來,就變身成馬賊。
千戶身份或許在大同府城算不得什麼,卻在王官屯是個響當當的大人物。王官屯聽名字就知道是幹什麼的,這裏主事的是千戶所內署的6品鎮撫和1名7品百戶,鎮撫負責囤糧農墾,百戶負責閑時操練。
職務上是這樣劃分,也是這麼幹的,但能有什麼效果,看看現在荒廢的衛所就知道是個什麼情況。這兩位67品衛所官,身上的官服卻是嶄嶄新,而屯內軍戶卻多有菜色。
由僅存的那名錦衣衛出麵,隻是陰沉著臉晃了1圈,這兩位67品大員坐立不安,對朱以溯有問必答。
此時何衝帶著2多名外罩灰色披風,頭戴氈笠的錦衣衛已過了高山衛衛城。隨行的還有2多輛驢車,十來名腰挎雁翎刀的家丁打扮壯漢押車。
寂靜的官道上有的隻是車軲轆嘎吱聲,何衝掏出裝酒竹筒,擰開飲1口暖身,傳下去道:“不可多喝,暖暖身子。”
緹騎們接過竹筒,一人一口傳了一遍,最後傳回何衝手裏,恰好9剩半筒。
夜裏傳來馬蹄聲,何衝一舉手,整個車隊停下來,兩名身旁緹騎口含銅哨,向後1退,其他緹騎排成3個小錐型騎陣。
“爾等何人?我2人是天成衛太平堡夜不收。”
夜色裏兩名騎士馬踏而來,其中1人高呼。
1名緹騎打馬上前,道:“晉南8大家商隊,運些貨物去新平堡趕馬市。這是路引和文書。”
1名夜不收打火點著火把,油脂火把劈啪作響,另1名夜不收檢閱路引文書,遞還回去道:“請問為何夜裏趕路?最近馬匪激增,也有北虜那邊竄來的慣匪。路上不穩妥,白日裏都敢作亂。奉勸諸位一句,財帛動人心,命搭進去可9不好了。不妨到我太平堡暫住1夜,明日趕路。”
“多謝2位好意,上麵催的急,也是沒法子的事。1點小錢,請兩位收下。”
這緹騎掏出兩吊銅錢遞過去,兩名夜不收互看1眼,1人收1吊,囑咐眾人小心後,熄滅火把縱馬離去。
何衝等人繼續上路,這緹騎抱拳道:“這夜不收來的蹊蹺,何兄弟不可不防。”
“路上確實不安生,不安生才好,不然咱不9白來了?讓弟兄們打足精神,這馬匪可是實打實的軍功。”
另1頭兩名夜不收走遠後撤出官道,分別戴上黑麵罩,向西北疾馳而去。
靜悄悄的山坳破廟裏,燭火搖曳,1個個頭戴麵罩的馬匪屏氣凝神。見這兩名夜不收回來,當首1人問:“情況如何?”
“是晉南8大家商隊,守車的2來騎俱是精銳,可能是8大家從遼鎮重金請來的護衛。說是要運貨物趕赴新平堡參加馬市,行程很緊,拒絕去太平堡宿夜。”
“多謝2位兄弟,這是酒錢。”當首這人掏出兩塊鴿卵大銀錠打發了這兩名夜不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