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諒沉默,和大多數人一樣,郭諒也認為朱家父子要勾起軍戶隻是做個門麵,做樣子交差的。如果真的大規模軍屯,以朱以溯如今的聖眷,可能明年新糧產出後,就能升掌鎮虜、天成2衛。
到時候軍屯規模更大,那麼這將會是一場災難!
朱弘昭1個小小少年都有這般血性,他自幼習武,難道9沒有血性?
郭輕言打量沉默的2人,默默收好棋子,抱著小棋桌走了。
郭諒揮了揮手,兩名侍立在院內的家丁退了出去。孫河撇撇嘴,給了劉良佐1個眼神,也1並退了出去。
長出1口濁氣,郭諒盯著朱弘昭眼眸道:“公子還有1點未明,這邊鎮若能糧草自足,滿朝諸公如何自處?”
朱弘昭神情不變,眼眸卻是縮了縮。
以前明朝收稅收的是糧食,從南往北運,虛耗極大。為了減輕運糧壓力和損耗,9讓各地富商在邊鎮組織民屯,用產出的糧食代替鹽稅交換鹽引。
沒多久邊塞米糧積倉,糧市供大於求,1兩銀子能買3石糧食。再後來取消了邊鎮糧食換鹽引的政策,他讀到這裏還罵朝廷愚蠢,原來深意在這裏,寧願把邊軍餓著,也不能讓他們吃飽!
為的就是拿銀糧這道枷鎖控製住邊軍,用經濟手段!哪怕增大朝廷壓力也在所不惜,這幫文官著實可恨!
同樣盯著郭諒星亮眼眸,朱弘昭1字一頓:“懇戍邊塞是我父子使命,若不做,那就是欺君!不僅如此,我與我父還要練兵,練出1支精銳!若郭大人擔心他們清算,我向家父求情,調郭大人回家鄉太原。告辭!”
“公子留步!”
說罷拿起氈笠要走,卻被郭諒喊住,郭諒苦笑道:“參將大人報國心切,難道我郭諒是那種貪慕權勢,膽小怕事的鼠輩?公子安心,卑職即刻起9著手此事,還請公子調撥甲杖輜重。”
他是聰明人,沒提軍屯的事情,軍屯要種冬麥還有一陣日子。眼前這段日子,就是所謂的農閑,不借機不練兵還能做什麼?
“如此9說定了,新平堡兵甲器械不足,我就去大同府找鎮守太監劉公調撥。”
朱弘昭回頭露出1個笑容,戴上卷邊紅纓氈笠,出了百戶府邸。
看著他小小背影,郭諒翻翻眼皮,轉身闊步走向房屋。
府外,一幫少年狗腿子躲在牆角陰影下吃著瓜果,孫河最機靈,牽著牛繩過來迎朱弘昭登車,同時笑道:“公子,那處地方小的找堡裏老人問過了,老人說隻要不是暴雨,這西陽河不會發生洪災。”
朱弘昭要在河邊修建莊園,這個沒啥奇怪的,奇怪的是竟然挑了個河道狹窄,河水湍急的地方。這孫河是南人,對水患天生敏感,剛剛出來就拉著1個路過老叟詢問了兩句。
“很好,回新平堡。”
朱弘昭心事重重,登車懶洋洋躺在竹席上,氈笠扣在腦門擋光。孫河登車,揮起牛鞭給了1眾還沒休息夠的少年1個嚴厲眼神,駕著牛車走了。
一幫少年哀聲,很苦逼跟著牛車步行。他們中有戰兵體係挑出來的少年,也有衛所裏世襲軍官子弟。
別說朱弘昭這個有聖眷的嫡子,就連朱弘林這個庶子身邊也有1眾少年圍著。
他們是軍戶子弟,自小就知道抱團的重要性。將來可都是一起要上戰場的,平日裏不處理好關係,上戰場必然會抓瞎。
百戶府內,郭諒研墨口述,郭輕言提筆。
他有一副好賣相,好習武,讀書也隻會認個字,能寫,卻也寫的歪歪扭扭。
很快一副清秀小楷落在紙上,郭諒讀一遍後,提筆寫上草書一樣的名字,誇道:“這字是來越來好了,聽說朱公子有1手讓代州何知州驚歎的好字,不知道是他的字好,還是我的?”
郭輕言給了他1個白眼,本以為是讚這小楷,沒想到卻是自誇,著實讓郭輕言無語。
吹幹墨跡,郭諒收好後1歎,捏了捏拳頭:“堂兄我要賭一場,贏了光宗耀祖,輸了回家種地!”
郭輕言提筆寫下1串字跡:“朱家父子1心為國,何衝易生異誌,當提防。”
點點頭,郭諒拿起這張紙出了門,塞到木盆裏頃刻間9字跡模糊1團,搓爛成泥隨水潑進菜圃。招來1名家丁,將信封遞給道:“去新平堡打聽1下塞外情況,將這封信務必親手交到我3叔手中。”
新平堡也沒有多少軍械,前任參將麻承宣吃了1千的空餉,還有1千衛所兵也吃沒了。僅有的兩千人隻有馬隊3騎,各軍官家丁武器還是能用的外,餘下1千2百多人穿的破破爛爛,武器鎧甲少有不生鏽的。
武器哪裏去了?兵備道的道員可是掛著督察禦使或僉事的職務,為啥不追究丟失的兩千套武器?
賣了,賣到塞外了,有錢大家一起賺,這就是邊鎮。
對於這個消息朱弘昭已經麻木了,絲毫不放在心上。回到新平堡父子倆在狹窄街道上散步的時候,說起軍屯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