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聽聞侯爺塞外掌軍,千裏奔襲,殺伐果斷為朝廷立下大功。怎的如今束手束腳?”秦朗飲1口茶,見朱弘昭神色無異,繼續說:“如今兵、吏兩部書令在手,何慮地方士紳?若士紳們反對,侯爺可依朝廷法度治他們。鬧到朝廷去,也是士紳們不識大體,與侯爺有何幹係?”
朱弘昭隻是飲茶,神色平靜如舊,好惡態度不明,秦朗有些摸不準這位小侯爺心思,隻能咬牙賭1下,笑吟吟說:“文書是兩部下發,侯爺隻是執行,就算有了過失,也是兵吏兩部部公之失。”
朱弘昭也不是沒有這麼想過,微微頷首苦笑道:“話雖如此,可官字兩張口,若出了糾紛人命,本侯到時難免惹禍上身。雖不怕,卻也是個麻煩事。”
“嗬嗬,縱然有麻煩,也是以後的麻煩,學生以為侯爺當先解決眼前的麻煩為重。”
朱弘昭沉吟,秦朗飲1口茶也不著急,他已經看出了這位小侯爺的心思和顧慮,他賭對了。
現在朱弘昭和士紳們的衝突在於3個千戶所周圍的土地歸屬,他有朝廷給的名義在手,而士紳們掌握著輿論。
朱弘昭很想動手,就是怕這幫人顛倒黑白,將他一直想維持的好名聲給抹黑。說到底,他不是怕士紳,而是怕他們掌握的輿論,怕把自己的名聲毀了。
他是外來的,隻要動手本地人肯定輿論會向著士紳。而且他1旦動手,還會波及到尋常農戶,軍戶這年頭就是窮鬼的代名詞,底層民眾肯定不會樂意被編成軍戶,保準會跟著士紳們鬧騰。
似乎看出了朱弘昭的顧慮,秦朗輕咳兩聲道:“不知侯爺有沒有聽說過這麼1個故事?”
“願聞12。”
“秦末漢高祖領軍在外與霸王相爭天下,蕭何為相坐鎮關中大權在握。當時糧秣緊缺,而蕭何卻貪墨自汙名聲以求自保。再說本朝諸王,並非皆是庸才,然而……這個9不需學生饒舌,侯爺出身宗室,自然明了。”
朱弘昭低頭不語,良久道:“先生大才,不知可願在侯府屈9?”
見秦朗沉吟,朱弘昭還以為他在擔心名聲、職位問題。便解釋道:“陛下特旨,本侯雖是軍功爵,排序卻在宗爵之中,位在郡王之下,鎮國將軍之上,按製,可設有教授1員。”
秦朗1聽這話,若有所思道:“依學生所見,他日侯爺立下大功,可能會被天子晉封郡王,恭喜侯爺。”
這年頭人們追求的封侯,朱弘昭能從微末宗室晉身王侯,實在是讓人羨慕的一件事情。不管怎麼說,王爵可是鐵打的,將來朱弘昭以王爵之位退身於朝堂,可以算是極大的善終。
“郡王雖好,豈有侯爵自由?”朱弘昭搖頭似在抱怨,這也算是他和皇帝之間的默契,隻要天啟不想讓他帶兵,升賞爵位就能把他現有的一切剝奪幹淨,還不會讓人說3道4。
王爵雖好,那是對外姓人來說。對朱弘昭這個宗室出身的人,王爵就是囚牢,避都避不開的大囚牢。
秦朗又有些奇怪,詢問道:“按理諸王府官吏都由吏部派遣,為何侯爺這府上卻有空缺?”
明初的藩王很強大,王府內部的官員自己說了算,地盤內的軍政官員也有處置權。後來權力被1步步壓縮,到了現在,連王府內的官員都指揮不動。
“府裏已有1名錦衣衛千戶充當侯府儀衛司,本侯任命先生為教授,無傷大雅。”
儀衛司,這3個字讓秦朗笑了,道:“看來陛下很是看重侯爺,隻有親王府邸才設有儀衛司,侯爺封王指日可待。”
朱弘昭還給他1個苦笑,詢問:“秦先生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