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2,禮部尚書張問達帶著5餘人的隊伍南下山東。
這位禮部尚書做事平穩,經手“梃擊”、“紅丸”、“移宮”3大案做的妥妥當當,暫時平息了朝中諸黨對於3大案的激烈爭議。
3件大案都是疑案,誰也不敢揭穿裏麵的根底。張問達隻是將1碗水端平,給出1個能讓各黨不失望、不憤怒,不偏於任何1方的模糊定義。
這位是西安涇陽人,1口西北官話讓朱弘昭覺得格外的親切,在承運殿接旨。
在山東官員熱切盼望中,朱弘昭帶著1千銃騎,2百鐵甲衛士終於是離開了山東。此去京城做什麼,山東官場早已傳遍了,民間都有傳言。
樂安侯封王,對山東文武官員來說絕對是一件大喜事。這位肆無忌憚,深居侯府,聽到什麼不好的消息,動不動9發書責備各處官員,讓這些官員很難做。
成了藩王,你朱弘昭還能出得了王城1步?乖乖貓在裏麵過日子去吧!
入京,在朱弘昭看來就是去封個王,待不了多久就會擺著齊王架子回山東。應該花費不了多少時間,帶去的人並不多,銃騎武永昌部,鐵甲衛士丁力,另外還帶了1個管家。
趙期這樣的老人必須坐鎮侯府,別看他隻是1個管家,他在朱弘昭帳下諸將之中也是能說得上話的。新的管家不知道是趙期從哪裏找來的侄子,叫趙舉,1個將近3歲,做事穩重性格陰沉的男子。
他還想帶上家眷去看看京師風光,但旨意中沒這方麵要求,也隻能作罷。
隨行的還有逆首徐鴻儒1家,這筆軍功朱弘昭握的死死,必須要親自押送入京誇功,當然了,還有第2批要給皇帝的2百萬兩銀子。
此時,山東東昌府臨清州有1家人日子過不下去了,兵災、歉收一起刮過,讓這個貧困的家庭陷入破產邊緣。
兒子剛剛出生,母親無奶,1家人吃都吃不飽,剛出生的兒子又該拿什麼去養活?
這家姓左,大冬天的左良玉帶著弓箭兩手空空回來,身軀凍得發僵,縮在滿是補丁的被窩裏,拒絕了妻子端來的麵糊糊:“苦了娘子,不能再這樣拖下去了。莊裏都說俺家那地風水好,劉員外眼饞很久了。明日俺9賣了這地,養活娘子和更兒!”
“當家的,地沒了咋過日子……”
左良玉窮怕了,生了個兒子起名左夢更,夢想著更改自己1家的現狀。他幼年時父母雙亡,由其叔撫養帶大。自小吃苦耐勞,身材高大魁梧,力大過人,成年後被鄉親們稱為“紅臉大漢”。
紅臉大漢是民間對關公的別稱,也意指左良玉像關羽。在這樣的氛圍下,他的妻子不嫌他貧窮,毅然下嫁,效仿薛仁貴之妻柳氏,成為鄉裏美談。也因如此,盡管各自日子都不好過,左良玉的兒子靠吃周圍相鄰婦人之奶才活到了現在。
妻子的顧慮,何嚐不是左良玉的顧慮。土地是傳家之本,可不賣地,全家都要餓死,要地何用?
被窩裏,左良玉凍僵發麻的雙手緊緊捏在一起,目光炯炯盯著被子上的補丁:“人活著才有未來,死了什麼都9沒了。地賣了也夠娘子和更兒生活,至於俺……富貴是做夢夢不來的,俺去投軍!”
“遼軍步卒月餉2兩3錢,吃穿用度軍中撥發。每月俺拿3錢銀子請人喝酒打點關係,1年能攢下24兩銀子。拚上3年,也夠給更兒買個童媳。再置辦十畝薄田,俺1家也能活下去。”
此時淳樸的左良玉幻想著以後美好的生活,大手撫著妻子粗糙皸裂的細手:“斬建奴韃子首級,就是3兩賞銀……莫哭了,還信不過你家男人的本事?最不濟,你家男人打不過還是能逃回來的!說不好,你家男人回鄉時會是個將軍,風風光光,再給娘子從朝廷討個誥命。”
妻子趴在左良玉肩上哭泣,左良玉仰望破舊漆黑的屋頂:“這屋子我左家世世代代居住,也該到換的時候了。說不好啊,你家男人會封侯,娘子就是侯夫人,俺家那小兔崽子就是侯世子。”
第2天,左良玉3畝土地被壓價隻賣了6兩銀子,在縣衙過契後,開了1張北上投軍的路引,給妻子留下5兩銀子,左良玉帶足了家鄉的幹糧,拄著齊眉棍沿著運河9上路了。
大運河北邊終點,就是有順天府京師門戶之稱的通州,通州燃燈塔矗立在大運河的北端,是京門通州的標誌性建築。
漕運走運河和海路,河運經運河1路蜿蜒北上,海運則是從渤海經海河入陸,兩支船隊在天津彙合,然後最後一起走北運河抵達通州。
漕運鼎盛時,天津到通州的北運河上,來往的漕船每年有兩萬多艘、漕兵十2萬人次,商船3萬艘,運河的開通使1個小小的直沽寨成了遠近聞名的天津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