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明中期以來,大臣們抱團欺負皇帝已經成了傳統。挨板子不怕,挨了廷杖還能天下揚名;殺頭,也不怕,自己死了攢下的名望能抬高自家門楣造福子孫,還使自己能青史留名。
所以這樣的文臣,是非常難纏的。
而廠衛,在嘉靖時期,由嘉靖乳兄弟,也就是他奶娘的兒子陸炳掌握,是最後極力效忠皇室的時刻。陸炳和袁彬是督掌錦衣衛少有的幾個有善名的錦衣衛頭頭,其中不是他們人好,而是皇帝意誌的體現。
萬曆時期,張居正大權獨攬,廠衛轉而和文官眉來眼去,兩頭討好,政治選擇偏向中立。
廠衛的這種政治選擇,皇帝怎麼能願意?於是王安和魏朝被搞死,老魏提督東廠,還順便插手錦衣衛事,從錦衣衛係統內提上來1批心向皇室的勳戚子弟,田爾耕、許顯純、李墨軒都是勳戚出身。
而後,朱弘昭在通州查抄李3才,真金白銀的鐵證如山,抓住了文臣的痛腳。他們愛名聲,但他們的行事作風表裏不1,這就是把柄。
估計除了楊漣,東林之中包括葉向高、孫承宗都是怕齊王先下手為強,法律程序可以忽略,隻要齊王抓到他們小尾巴,他們頭上那累累清譽將不再是他們的保護傘,而是壓死他們的大山!還是遺臭萬年那種,於是文官老實了。
可齊王舊將,錦衣衛出身的大同總兵何衝因為蒲州知州不開城,戰事緊迫的情況下,直接1銃將這家夥給崩了,這觸及了文臣的底線。
他們可以對齊王服軟,畢竟齊王是天家血脈,皇室貴胄。可你何衝是個什麼東西,1介武夫而已!連你這樣的家奴都能騎在文官頭上耀武揚威,其他武將怎麼想?會不會效仿?
“下官亦知何衝乃是不世良將,但此人恣意妄殺朝廷6品命官,其行情有可原,但必然助漲邊將跋扈風氣,不利於朝廷安穩及9邊治理。還望齊王千歲明察,懲戒何衝以告天下武臣朝廷之威嚴。”
剛剛升官為左僉都禦史的楊漣站在武英殿,揚著脖子臉色通紅,語氣高昂又苦口婆心:“何衝今年不足而立之年,卻獨掌1鎮貴為征西將軍,督管大同9萬銳卒,其人跋扈不做處置乃是埋禍之道。對何衝,對齊王千歲,也對朝廷,都不是好事情呀!”
朱弘昭側頭對楊肇基等人露出1個苦笑,回頭對楊漣道:“楊大人1來武英殿9急著說何衝的事情,可見何衝所作所為確實惱了楊大人。這事本王已有決斷,楊大人先息怒入座,有話咱慢慢說。”
崔景榮從神色尷尬的軍機處行人手裏端過茶,放在桌上對楊漣說:“這事我軍機處如千歲所言,已有處置。隻是尚未推敲完善,也9沒送到內閣那邊去。再說了,我軍機處與內閣分治文武,同為天子操勞分憂。這事軍機處還沒做出決斷,楊大人著急什麼?”
崔景榮的資曆是很老的,人品是很硬朗的,楊漣抱拳恭首道:“非是下官多事,而是擔心軍機處處置失當。畢竟此時朝廷上下同心共赴國事,下官也不想因為死了個6品命官而導致文武相爭延誤國事。”
“嗬嗬,你就是心急,先坐,這事9由千歲與你說道說道,也好借你口安撫朝中忿忿之情。”崔景榮將椅子拉出來,楊漣連忙回禮,入座。
朱弘昭輕咳兩聲,看向楊漣1歎,道:“何衝這隻是小事,生殺予奪隻是皇兄一句話的事情。楊大人今日來軍機處令本王欣慰,也令本王有些氣憤。”
楊漣沉默片刻,拱手回答:“職責良心所在,不敢不來,還望千歲見諒。”
“今日來的是你楊漣,本王才讓你進了這武英殿。若是其他人,哪怕是大學士,若無皇兄詔諭,本王1律轟出去,沒別的說辭。”
楊漣垂首,他是個廉官,所以齊王尊敬他,並不是因為他是東林下代掌舵人,也不是因為他是左僉都禦史。中樞禦史係統的官,齊王還不放在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