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將軍留步,君父召見。”
何衝張張嘴,拱手應下,沒說什麼,跟著內侍入宮。
皇城很大,為了省事情一般有資格入宮的人都會有皇城騎馬的特權,更高1級就是紫禁城跑馬。
看一眼端門裏空蕩蕩一片,何衝左手按著腰間雁翎刀,步伐穩健跟上。
3司6部看著何衝入宮,議論聲一片。
葉向高上了馬車隻是一歎,逼著皇帝割肉,也是沒法子的事情。說不好,會有反彈,導致下屆相府對北方進行更大規模、隱形的傾斜。畢竟內定的相國袁可立,是河南人。
隨著南方開發,河南隻是名義上上的中原,中原的定義隨著兩廣開發,向著湖北傾斜。但這時候蒙古3省、寧夏省設立,向北傾斜的結果是河南又變成中原。
南北的定義以前是黃河,現在是長江。
崔呈秀沒有時間跟著8卦,騎著馬趕著回去處理公務。不僅要處理公務,想要留任下屆,他必須要有1個提議,能成為下屆相府核心大政的提議才有可能。這是最穩妥的留任手段,隻要與下屆核心國策掛上勾,留任的可能將是極大的。
不僅是張張口改革積弊,還要研究出一套行之有效成體係的策略。
相府中葉向高、史繼偕、鍾羽正3人實在是太老了,真的幹不動了,所剩不多的精力隻能抓穩眼前事,沒精力去研究3年後的國策,也沒有必要。
崔呈秀因鹽稅而揚名天下,動了士紳的禁腐自然是妥妥的惡名。現在,他看到的還是稅務改革,隻要給國朝弄來銀子,他的榮華富貴、胸中抱負就能得到施展。
在太倉總掌漕運的袁可立也在醞釀著自己的施政核心,盡管皇帝已經為他鋪平了路,他還要提出一套經得起檢驗,適合形勢的施政方案。
雖是正月最後1天,可春寒未退,西苑太液池浮著一層冰。
太液池周邊開墾的田地裏,等何衝趕來時,就看見朱弘昭換了1襲粗布棉襖,扶著犁開墾著土地。
正午轉暖,一片泥濘。
東西兩宮的妃子們,不論心中是否喜歡,也都穿著粗布衣裳,跟著皇帝體悟農耕之苦。
作為1個大權在握,連言官都不敢開口糾正的皇帝,朱弘昭缺少敬畏的東西,又沒有什麼需要顧忌的。他很怕自己迷失,強製自己回到有羈縻的生活狀態,限製著自己的自由,強迫自己銘記幸苦。
“大將軍,可能卸甲扶犁?”
趕著牛犁地走了一圈回來,朱弘昭接過李秀娘遞來的竹筒,竹筒上滿是泥痕,茶是代州的粗茶,泡的很濃,很苦,也很甜。
何衝解了佩劍放在腳下,展開雙臂,趙儀上去為何衝卸甲,一件鎏金紫花罩甲在手,趙儀不得不用肩膀扛著,他還以為何衝穿的是禮儀用甲,沒想到是真家夥。
田埂邊,何衝脫了金線描紋的虎頭靴,挽起褲腿赤足下地:“冷。”
“是啊,今年春寒嚴重,聽說城外田野上,一連幾日都是一片厚厚白霜。春耕又要延遲,今年說不好又是個災年。”
兩頭牛邁蹄,脖間鈴鐺清脆作響,兩個人扶穩犁壓著,緩緩跟著,朱弘昭繼續說:“我大明子民苦,人禍好平,天災連連,如之奈何?”
何衝低頭,問:“公子的意思是,南北合心共應天災?”
隻有何衝在私下,從不會改口,依舊稱呼朱弘昭為公子。朱弘昭也緬懷,卻直接導致何衝的威望越發的高漲。
“對,我大明內十八省能墾之土多已開墾,再無供養百姓之潛力。鑄劍為犁也是無土可耕!隻能向外擴疆,增加耕地或者從外運糧。不論那樣,都是劍來說話。鑄劍為犁活不了,那就鑄犁為劍,也隻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