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章 輕與重(1 / 3)

乾清殿,朱弘昭放下劉廷諫的案宗,抬眉瞥1眼跪伏在地的劉廷諫。

輕咳兩聲,朱弘昭問:“說說,是當官重要性命重要,還是錢財重要?”

“罪臣糊塗。”

劉廷諫磕頭如搗蒜,才8年不到的時間,他9成了1地5品知府,還是鎮江如此重要的地方。按著升官序列下1步就是省3司佐官,進而中樞相府副職,熬到5歲妥妥的1省主官,封疆重臣。

“你確實糊塗,可國法不能糊塗。侵吞官庫公資,連台灣給朕進貢的蔗糖也敢吞,好大的膽子。自朕掌政以來,你們還是第1批侵吞貢物的混賬。”

朱弘昭也痛心,劉廷諫雖然人品不怎麼好,可做事還是很有一套,是他失察了。這種沒品的人,不該放到天下數得著的肥缺上,這與將魚缸放在貓麵前,沒什麼區別。

看向範景文,朱弘昭問:“範卿,此獠何罪?”

“啟稟君父,主謀侵吞國資達3萬7千餘兩,論罪當碟;無錫暴雨灌城,疏離百姓不力,溺斃老幼35人,論罪當斬;又侵吞貢物蔗糖,本人罪死,家屬三代流放3千裏。”

劉廷諫眥圓雙眸,更是用力磕頭,額頭青淤破裂,血水一臉灑在地毯上哭喪著:“君父!君父!1應枉法皆乃罪臣1人所為,與家人無關呐!”

碟刑,即千刀萬剮;他可以認命,可不能連累家中父母兄弟一幫子人。

“無關?你當官的時候,你家人如何?你貪贓所獲,你子侄如何?說的可笑,竟然無關?”

“國法所設,非是為懲戒而懲戒,而是告訴你們枉法後的下場!不重,如何能震懾宵小!你若守身幹淨,法司找你作甚!”

朱弘昭眥目瞪著劉廷諫,劉廷諫鼻梁向下滲著血,麵色慘白看著皇帝,神情哀戚。

“提溜兒出去。”

曹化淳揮手,兩名金瓜武士衝進來,將神色木然、絕望一直望著皇帝的劉廷諫拖了出去。

“主子爺?”

看著劉廷諫那雙眼睛離開視線,朱弘昭閉目緩緩點頭:“他現在是怕了,絕望了。老曹,記住他剛才的眼神,朕的子民無所依靠時,快要餓死時也是用這種眼神看著天,看著朕!隔著重重,朕看得見。”

“小奴省的,不敢忘卻。”

哈1口氣,朱弘昭環視台下,台下4人拱手,他緩緩說:“朝廷乃大公之地,鬼神冥冥因果報應或不可期,事在人為而不在鬼神,百姓能指望的隻能是朝廷。朝廷不為百姓撐腰,那百姓也不會為朝廷撐腰!百姓燒香拜佛求庇佑,為何不求衙門庇佑?究其原理,不過是官字兩張口,吃了原告吃被告,官官相護何時了?”

“1個肯為百姓撐腰的朝廷,必然是殺贓官如割韭的朝廷;1個肯為百姓生計奔波的官員,必然是不容於官場,善於殺贓官的人。”

“以前1個2個以俸祿低微難以養家糊口,不好維持體麵為理由而貪贓。現在俸祿翻了3倍,所需隨從皆是朝廷派發、供養,柴米油鹽、布匹冬衣,哪樣朝廷少了他們?現在,1個個貪起來,又是個什麼理由?”

“俸祿不夠生活,可以提,朕可以滿足。但不能自己貪,國資公產,朕不點頭誰敢動,或許朕做不來扒皮的事情,但砍頭、流放、抄家的事情,朕做起來不會手軟。”

“貪婪、懶惰是人的本性,朝廷要做的不僅是梳理調度天下,更要革掉這種本性中的劣性。要與人鬥,更要與自己鬥,時刻鬆懈不得,望諸卿自勉。”

“君父至理警句,臣等銘刻在心,不敢忘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