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因為涉及到先王之死,將府的架子,基本上都是先王留下的。他們不怕殺人,喜歡殺人,有信心能殺掉崩盤後作亂的人,將1個個亂臣賊子斬於馬下。
他們有信心,可葉向高沒有。
待人到齊了,中書令楊嗣昌走出中堂,心裏發虛:“戒嚴!”
圍滿相府的軍士扭頭看向主將武永昌,武永昌抬起右手,捏拳,散開,1隊隊軍士遠離相府中堂2步遠。
武永昌扣扣臉上的青春痘,低頭啐了1口,抹掉指甲縫血液,手按佩刀背對中堂大門,1言不發。
這裏給不出1個殺人限定,無法讓他們滿意的限度,那他們隻能自己動手。有廠衛瘋狗一樣的調查能力,不相信揪不出掩藏的賊子。
有殺錯無放過,賊子好不容易露了尾巴,不管殺多少人,也要給先王報了這個大仇。若無先王重整大同衛所製度,將府的中堅力量可能依舊是目不識丁,為衣食所迫的破落軍戶。
是先王強逼著使他們學會了文字,是先王讓他們吃飽了肚子有所依靠,是先王給了他們1個挺直胸膛做人的機會。沒有先王,就沒有他們的一切。
一切的一切,都是先王與皇帝給與的,他們願意跟著皇帝瘋下去。不就是殺人,殺掉王2麻子,還有張3李4來當官。
怕什麼怕?大不了一切從頭來,隻要皇帝在,他們在,就沒有刀子擺不平的事情!
大同係才是真正的元從係,比有東林背景、聞香教背景的登萊係、齊係更忠誠。他們將國朝社稷的中興,功勞按在皇帝頭上,小頭在他們。至於相府,在他們就是個負責辦事的衙門,按著吩咐做事情9行了。
天下吏治敗壞,局勢敗壞的根由,儒以文亂法,亂國;都讓他們1股腦推給文官,他們眼中文官無不可殺之人,隻有合適與否的問題。
何衝的桀驁,宣大係的狂妄,是相輔相成的,代表皇帝著最強硬的態度。
隔壁另1頭,長安右門將府所在。
秦良玉去相府開會,何衝暫理府事,開始製定1個瘋狂的計劃,從南京調軍十萬出去,將江南府縣城池、水路交通要道控製住。並擴大編製,動員山東警役、後備役南下填充骨架。
北直隸後備役填充山東,宣大後備役填充北直隸,完成擴軍的時候,使得軍隊達到異地駐防的最基本原則。
皇城左羽林衛營地,皇城北邊兩座左右羽林衛營地非常大,合起來比宮城還要大。這裏駐紮的是6韜軍團,秦翼明去神烈山探尋皇帝的態度。
留守的副將金國鳳開始動員,1座座武庫打開,軍隊列隊,就等命令下來完成武裝。
右羽林衛營區駐紮的是神機軍團7營,將領還在遲疑時,下麵的軍士得到風聲,裹挾著將領完成動員,一切就等皇帝的意思。
以前的軍人就是賤役,毫無人權的奴隸。是皇帝給了他們挺直胸膛的待遇,吃的、穿的,哪樣不是皇室掏的錢?
相府?朝廷?這是什麼東西?給他們發了1個銅板?
軍中掃盲最大的成果,就是讓軍隊知道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萬曆朝赫赫有名的3大征,乃至是最後失敗的遼東之戰,都是萬曆皇帝出的內帑,與朝廷、戶部沒有1個銅板的關係!
陰雲籠罩,一片悶熱。
相府,中堂。
葉向高喝著苦口的參湯,低頭看著畢懋康送來的折子,語調含糊:“在這裏,該知道的也都知道了。有的人心裏委屈,可都想想,皇上也是有委屈的。”
“天下誰沒有委屈?水西將士也有委屈!”
“天下的道理是說不清的,若說得清還要朝廷,要我等作甚?”
“老夫血衰齒落,半截身子已入了土。臨走,說的話或許不中聽,但也都要聽進心裏去。首先,皇上的委屈,必須伸張。委屈了誰,也不能委屈皇上。”
“國朝此時,可以沒有我葉進卿,也可以沒有你史繼偕史世程,在座的各位也都是可有可無。唯獨不能沒有皇上。”
葉向高也不清楚自己想說什麼,但必須要表明態度,表明相府支持皇帝這1態度。否則將府、法司撇下相府自己幹,那一切就會失控。
先穩住下麵,才能去穩住皇帝。就怕下麵人亂來,為了在皇帝那裏現眼,下麵人什麼事情都敢幹。
歸根結底還是兵權問題,最大的刀子在皇帝那裏,惹出來的事情又犯了刀子的心病,犯了握刀人的心病,這才是麻煩所在。
這1刀切下來,可是切在自己身上的。
敵對勢力基本上是掃幹淨了,否則這些賊子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拋出這麼個害人的東西。皇帝發瘋1刀子切過來,損失最大的絕對不是那些人,這是刺激皇帝犯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