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象乾是土司出身,奢崇明造反時的叛軍將領。
奢崇明突擊奇襲成都失敗,官軍往成都趕,叛軍後續力量也在往成都聚集,兵災亂世中1名秀才落在叛軍手裏,在襲擊失敗時,叛軍內部人心就開始動搖。
奢崇明準備派人詐降,選中羅象乾,讓羅象乾去找那位秀才做中介,這秀才見能脫離叛軍,還能立功,立刻給朱燮元寫信。
而朱燮元則讓秀才與羅象乾一起來,撤去衛隊,也沒有解去羅象乾的武裝,帶著羅象乾在城樓裏吃吃喝喝,睡則同榻,把手談論徹夜。
這種待遇下,羅象乾的詐降成了真降,隨後1戰中羅象乾部反戈,直接陣斬叛軍萬人。當時奢崇明所部叛軍才十萬出頭,被殺1萬人,不算傷兵、潰兵之類的,光這1成的陣亡,9使得叛軍喪膽。
叛亂的勢頭被遏製住,再沒人去投奔,反倒不斷產生逃兵,又無戰心,就被秦良玉打狗一樣追著打,1口氣光複重慶、遵義,將叛軍殘餘趕出四川境內。
羅象乾的反戈,是西南之役的重大轉折點之1。
促使他堅定決心反正的,則是朱燮元的人格魅力。
朱燮元與羅象乾兩人之間的事情,在西南也是1方美談。傅宗龍自然知道兩人關係有多親密,更不會有成人之美早早離去。
找著談資與朱燮元聊天,大有徹夜長談,抵足而眠的架勢。
羅象乾以公務緊張為由,先行告退,傅宗龍也恍然大悟,連連賠罪多有叨擾,還好心載著羅象乾回山丹衛城。
昏黃羊油燈前,朱燮元含著笑抖開羅象乾送給他的冬裝,是一件青藍色澤為主絲絹長袍,摸著質地,裏麵不是棉花這種俗物,是蠶絲。
蠶絲填裝的被子或衣物,是非常輕便的,還有更好的保暖性能。
頗有些愛不釋手,他不在乎吃穿用度,可也架不住這麼久的粗茶淡飯,相對寒酸的生活。
拴好門,朱燮元美滋滋飲了1口黃酒,稍稍回味片刻,就迫不及待的將這件價值百金的長袍披上,頓時渾身暖暖,心裏暖暖。
上了土炕,朱燮元又脫掉衣服,跑出去給土炕填燃料。
明月懸空,一片銀霜,哼著《定軍山》小調,朱燮元用鋤頭掏出炕洞灰燼,將炕洞旁的背簍傾倒,1枚枚圓滾滾曬幹的馬糞疙瘩讓他推進去,抓來1把白茅草塞在炕洞裏,從炕洞上方窗台倒扣的破碗下麵取出1包火柴。
握著火柴在鋤頭上一劃,火苗嗤嗤竄起趕緊塞入炕洞,點燃白茅草後,朱燮元用1塊石頭堵住煙熏導致黑漆漆的炕洞。
起身,捶著背才緩緩回到土屋,拴好門,爬上火炕擺好炕桌,在羊油燈前,研墨書寫奏對。
奏對是各種針對時弊的處理備案,想到什麼寫什麼是一種積累,保不齊什麼時候就能用上。
相對於被洗的各處,朱燮元的情況不嚴重。上麵隻是將他本人流放,妻妾子女都沒受影響,連官籍都沒削,屬於最輕的一種處罰。
所以朱燮元還存有返回中樞的念頭,感覺眼前的一切隻是暫時的,作為1個資深大胖子,他對什麼都看的很開。
處在這荒僻地,朱燮元也沒有成為瞎子、聾子,每月的兩份邸報,與積累的報紙都會從傅宗龍那裏流到朱燮元這裏,所以他的信息始終與朝廷官員保持著同步,沒有與主流時勢脫節。
第2日,朱燮元在一片雞叫聲中起床,先喂了雞,從雞窩掏出7枚雞蛋回到土屋開始洗漱,穿上了那套體麵的絹袍。
打開衣櫃取出1個小壇子,裏麵是攢下的銅錢,用紅線綁成1串串裝到袖囊裏,今天那幫小家夥又會一起來給他送禮。
馬場人家也不富裕,他是不收學費的,各家9逢年過節送一些東西給他作為答謝。可作為1個傳統精英教育長大的朱燮元,又屢經沉浮,是非常明白一樣道理的。
人情,才是最大的財富。
隻要經營好人情,他在馬場裏隻會活的越來越好;若吝嗇小氣,沒有朝廷的補助錢糧,他早9餓死了。
現在他若能提供夥食,馬場裏有的是勞力願意跑過來幫他蓋1所更大更好的住宅。若沒有這種人情在,馬場建房所需的材料、人工費,就是1筆極大的數字。
然而,袖囊裏他摸到一樣東西,是縫在袖囊裏的1封信。
汪文言的信……
8月15,南京皇城。
1名名宦官身穿隆盛節日的服飾,人人紫色靛青紋理的錦袍,不論官秩大小或男女身份,今日胸前的補子都是應景補子,或者是月桂玉兔,或者是群星伴月。
這類尋常的應景補子外,各種賜服也是如此紋飾著中秋主題的圖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