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葉向高開完早會,裹著厚厚熊皮大氅坐在車駕上入宮,老頭子逞威風坐的是夏日輕便車輛,沒有車廂遮風禦寒,隻有1杆青紫打傘立著車中,綴飾珠玉的垂幔輕輕蕩漾。
後麵的車裏,一同入宮的封疆大吏評點著,或聊著對明年的建設。
入宮這件事,最方便的就是騎馬,但無法體現排場,也過於輕率。皇帝又禁止官員乘轎拿人當牲口使喚,轎子抬輿這類也輕便的交通方式行不通,隻能坐車架了。
此時的朱弘昭,長發散披懶洋洋躺在床榻上,兩腳分別由1名女官抱著,拿著指甲刀輕輕擦著。
東廠管事官劉廷元垂首候立在一旁,楊衰這個錦衣衛都督跪在地上講述著:“是故,臣這裏9拖延了一些。”
9華山的佛門行動,在楊衰看來就是小事情,犯不著上報,就是這麼簡單。他更關心的是如何製造,讓屍體不朽的技術。
讓錦衣衛頭頭信佛,開什麼玩笑?
就連現在與廠衛合作的道門,楊衰也不信那一套,廠衛信服的隻有暴力和強權,其他的東西,能吃?
或許能弄來吃的,但絕對弄不來生命的保障。
“繼續查,將這門技術弄到手。”
朱弘昭精神恍惚,看著厚重內斂的薑黃色垂幔,悠悠道:“以後,咱要征討的地方多了去。那些忤逆犯上的宵小,內部朝3暮4的哈巴狗兒,殺了未免便宜了。如老奴,當初真正是便宜了他。搞好這個技術……聽說這類肉身不朽的,會鎏金?”
楊衰抬頭:“是,主子英睿。”
說罷,頭又貼到氈毯上,盡管皇帝看不到他。
“像秦檜的鐵像,不就給嶽飛跪了幾百年?這個技術可以搞,肉身不腐裹上1層金鐵,9讓他們跪在太廟,揚我國威,以宣示後人本朝之神武。”
真夠狠的,殺了人還要折磨對方屍體千百年……
楊衰卻激動的喜形於色,重重頓首:“是,臣明白了,此乃本朝之豐功偉績,臣不敢疏忽。”
這種折騰法有新意,楊衰喜歡。
1名女官被這種懲處方式嚇住了,手頭一愣,引得朱弘昭睜眼看了1眼,這女官神情頓時惶恐起來,朱弘昭笑笑,這隻腿繃直,腳掌印在女官懷裏壓了壓,女官挺胸,斂去驚容。
曹化淳趨步而入隔著屏風拱手:“主子,相國已入端門。”
“省的了。”
朱弘昭從兩名女官懷裏抽出腳,光光腳丫左右惶惶,兩名女官為他穿上襪子。
走下床榻,雙臂展開一件白底青花龍紋比甲由女官捧著來披上,係好珠玉大帶,頭發緊紮垂在顱後,戴著大帽,最後披了大氅,哼哼著一臉笑容,腳步輕快。
楊衰這才從地上爬起來,與劉廷元互看1眼,搞不明白皇帝這是怎麼1回事。興師動眾將兩人一起召來,搞的人心肝兒噗通噗通,結果看著似乎心情不錯?
“曹公公,主子近來似乎有喜事?”
楊衰拍著身上鬥牛曳撒,湊到曹化淳身邊,詢問天氣情況,這穿衣服要看天氣,否則就會給自己找不痛快。
“家裏事兒,主子有喜事兒,就是我等的喜事兒,是不是這個理兒?”
曹化淳斜抱著拂塵,雙手交錯插在衣袖裏,跟在皇帝後麵,露著疲態。
這話楊衰自然認可,若不是皇帝心裏高興,指不定今天會怎麼嚇唬他。
皇城東部,原文淵閣所在。
朱弘昭落座環視,擺擺手:“諸公為國操勞,年關將近,這禮9簡略一些。”
“臣等遵旨。”
葉向高當首單座,拱手俯身,拉起後擺盤坐,後麵1名名封疆大吏落座,眼珠子直勾勾頂著小桌,等待著調動方案。
按著3司理政規矩,這種5品以上的官員調動要由相府集議,國相用印送交皇帝,皇帝許可後,再交給相府執行。
但事情誰敢這麼做?
朱弘昭先將自己要更改的方案私下交給葉向高,這是首先要執行的第1意誌,其後相府才能對餘下的坑和蘿卜進行調動。相府不聽皇帝的,那相府後續的提案,也9別想在皇帝這裏通過。
製度很好,可供求關係擺在那裏繞不開。
朱弘昭環視,見第1排左首第2位置空缺,左首第1是白發蒼蒼的袁可立,第2則是西北重臣蔡複1,道:“蔡複1,怎麼來遲了?”
“回皇上,河南大雪,鐵路受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