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十2,南京城外十裏秦淮岸北,山川壇。
紅袍金甲的宿衛羅列,賀虎臣滿麵風塵,領著秦涼軍團上下軍官排班而入,他長子賀讚雙手捧著木盤,盛著哈喇忽剌首級、1係列瓦剌、葉爾羌印信、以及功勳冊。
山川壇前,1座6丈6尺高英烈碑聳立,北麵浮雕仗劍披發瞪目,舉劍欲砍的真武大帝及龜蛇2將,南麵浮雕3鳳環日。西麵是軍功戰紀,東麵朝陽的以1麵麵英烈姓名籍貫。
朱弘昭這個皇帝,今日1襲鎏金連身對襟山文甲,1改往日的白袍白邊,今日1色大紅。
戴著大簷真龍纏柱6瓣戰盔,腰挎雁翎刀,身後曹化淳捧著朱弓、金箭趨步而來。
一片山呼萬歲聲中,登上台階,身側侍從司、內侍環侍,再外圍由宿衛充任的大漢將軍組成金瓜武士隊伍。
兩名高窕女官1襲貼身鎖子甲,手持日月大扇,立在他身後。
賀虎臣的2兒子,身高7尺有餘的賀誠抱著金傘華蓋,佇立在一旁,板著臉看著台階下的父兄。
台下兩側,將府諸將排班兩列。
秦良玉居中,1襲紫花罩甲外披大紅蟒袍,6瓣戰盔頂端3根雀翎在寒風中,隨著她抑揚頓挫的宣告聲而1顫1顫。
賀虎臣低頭聽著,心中失望也無可奈何。
不僅楊肇基沒有心願得償,就連他也是。本以為可以進入將府成為最高5人之1。可楊禦藩已經頂進來了,楊肇基去廣東當平蠻大將軍,而他更沒有進入將府掌印司事的機會。
他被委任為神策大將軍,要去北京待5年。
神策軍團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而西北軍集團的崛起已經開始,到了此刻,賀虎臣才明白了皇帝的1係列布置。
寧夏軍團的組建,純粹就是為了奪取西北集團的掌控權。寧夏軍團的劉行孝,過幾年組建的安西軍團有渠家禎、蔥嶺軍團、北庭軍團,以及秦涼軍團新征西將軍高傑,整整5個軍團啊!
現在全都落到了皇帝的手裏,別看他當了神策大將軍,可外人誰能壓服神策軍團裏的驕兵悍將,1個個都是元從功勳。賀虎臣進去,不吃虧9不錯了,9別想著動神策軍團。
換言之,即沒有來中樞掌權,還丟了原來的兵權,如今隻能去當傀儡。
也沒法子,袁可立帶出來的登萊係將領太強了,楊肇基1家子就有兩個軍團級位置,賀虎臣1個,北洋水師軍團的沈有容1個,這94個了!
再加上袁可立這個下1屆國相,皇帝能不擔心?
秦良玉念完有功將士賞賜,賀虎臣引領秦涼軍團上下近千人的軍官團再叩首山呼萬歲。
賀讚捧著1應東西趨步上前進獻。
朱弘昭抬眉打量哈喇忽剌洗漱、醃製並1路冷藏運來的首級,這是個大胡子,麵目方正棱角分明,點頭:“瞅著也是個英雄,下土吧。”
兩名宿衛上前,提走首級裝入木匣,埋到軍烈碑下。
朱弘昭問:“朕聞,葉爾羌人請降?”
賀讚腦袋垂的低低:“回君父,其詞甚哀。”
“不耐打的東西,朕可是在這1年裏砸了3千萬,將士效死,這葉爾羌想要耐打也難,不出預料。”
說著環視露笑,朱弘昭道:“小賀將軍,傳朕軍令,通報各處大營,說葉爾羌請降,其詞甚哀,我大明不9!”
“末將得令!”
賀讚雙手高舉木盤,單膝跪地接令後,騎著內侍牽來的禦馬,奔赴各處宣揚軍威。
看著大兒子縱馬離去的背影,賀虎臣心中的委屈也散了大半兒。畢竟賀讚奉皇帝的軍令旨意去各營誇功,最能將賀家的威風宣達出去,增強賀家軍中名望。
這隻是一種隱形補償,也是讓賀虎臣父子安心罷了。
將門這種東西一向是很棘手的,朝廷的軍製一向是軍將分離,這1點在衛所軍製上體現的非常明顯,平時訓練軍隊的是各衛所的僉事,真正領著這些衛所軍上戰場的卻是5軍都督府裏的人。
嘉靖年間北邊小王子、俺答年年寇邊,將精銳北軍吸引在長城防線無法動彈。內地形勢1點不比天啟年間來的好,西南鬆藩白草番鬧事,廣西大藤峽瑤民土人依舊在鬧事,沿海又鬧倭寇。
當時衛所軍製是正軍,也進行了改革,以僉事練兵、領兵,因無法真正解決軍戶軍田問題,導致收效並不大,直接宣告衛所軍製的徹底敗落。於是朝廷才不得不募兵於民戶,征兵於土司。
衛所軍製之所以霸道,在於有1個核心奮鬥目標。耕戰耕戰,要麼自己沒有敵人後崩潰,要麼敵人崩潰,總之是最先要敵人命的一種體製。
一般人不敢大刀闊斧的為底層軍戶做主,這些軍戶也不信任流官。
而宗室就不一樣,搞衛所軍製能極大的聚集軍心、人心,有了人力擁護再搞大清洗,是一種良性的滾雪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