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他才從懷裏取出一枚古色古香的玉佩,攥在掌心裏低聲念誦咒語。

伴隨著咒語聲,一道虛影從玉佩中飛出,輕飄飄地落在地上,逐漸凝聚成一個窈窕而憔悴的長發女子,氣息奄奄地躺在地板上。

亂糟糟的長發覆蓋在臉上,將本就毫無血色的皮膚映襯得愈發慘白。她此刻的模樣看起來,像極了某個恐怖片裏的經典形象。

但是不同於電影裏常見的女鬼,她的眼神中不帶絲毫戾氣,也並不空洞,相反還十分有神。即便被淩亂的發絲掩蓋,依然不難看出她眼神中的倔強。

如果我或者風揚能夠在場的話,一定會立刻認出來,這個女鬼不是別人,正是景妤嫿的魂魄!

淩無殤為了找她,恨不得把整個鬼界翻個底朝天,他絕不可能想到,自己費盡心力想找的魂魄,竟然已經被別人禁錮……而且似乎還受了不少折磨。

可惜的是,此刻的酒店房間裏,隻有北冥耀和景妤嫿兩個。這個秘密,恐怕無法被人知曉了。

北冥耀望著景妤嫿倔強的眼神,就已經預見到了詢問的結果,但他還是不死心地問出了那個自己反複問過無數次的問題——

“她到底跟你說了什麼?”

景妤嫿用最後的力氣將頭扭向另外一邊,以行動無聲地表明自己的態度——她是絕不可能說的。哪怕承受再多的折磨,哪怕魂飛魄散永不超生,她也絕不可能向他透露半個字。

“不知好歹!”北冥耀憤怒地抽出一張符紙,朝著景妤嫿的魂魄狠狠甩了過去。

符紙在半空中自燃,一接觸到景妤嫿的魂體,立刻便將她全身點燃。景妤嫿痛苦地打滾,爆發出尖銳淒厲的慘叫。

北冥耀盤膝坐在床邊,靜靜地看著她受折磨,臉上的表情沒有一絲變化。

直到符紙完全燃盡,詭異的火焰才慢慢消失。景妤嫿的魂體上看不出絲毫燒灼的痕跡,但是身體卻比之前更加透明,麵容也更加憔悴。

看來,那火並非直接損傷她的魂體,而是會燃燒、消耗她的三魂七魄。這種看不見的損傷,遠比看得見的更加殘忍。

因為一旦徹底耗盡,就意味著她的三魂七魄全都徹底消失,再也不會有複活或者轉生的機會,隻能像一縷煙塵般徹底消散。

“她到底跟你說過什麼?”北冥耀麵無表情地又問了一遍。

這回虛弱至極的景妤嫿已經連扭頭的力氣都沒了,她所能做到的,隻有緊緊閉上眼睛,無聲抗拒,同時也表達求死的決心。

她真的很希望對方可以給自己一個痛快。

然而,北冥耀還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訊息,怎麼可能讓她如願。

“說出來,我就放你走。無論你是想去投胎,還是想要回京城去見你爸爸,都沒有問題。”北冥耀換了個策略,試圖用自由來打動景妤嫿。

景妤嫿在聽到“父親”這兩個字的時候,臉上有驚惶的神色一閃而過。

北冥耀敏銳地注意到了,自以為抓住了她的心理弱點,按捺著心中緩緩道:“難道不想回去再見見你爸麼?他為了能讓你一輩子平平安安,費盡心思隱藏自己與你之間的關係,這份父愛你無法回報也就算了,難道連回去看一眼都不想嗎?他隻有你這麼一個女兒,你死了,他得傷心成什麼樣,難道你就不想回去安慰他嗎?”

景妤嫿終於有了反應,她滿臉不敢置信地盯著北冥耀,艱難地開口問道:“你……你怎麼知道的?”

北冥耀麵無表情地說:“這個你沒必要知道,你需要回答我,那個丫頭到底跟你說過什麼?”

景妤嫿知道自己再問下去,也不可能得到任何答案,索性也就不問了。她閉了閉眼,逼退心中的絲絲軟弱,一字一頓地堅定道:“我什麼都不會說的,你殺了我吧!”

北冥耀氣得伸手去掏符紙,想要再讓她嚐一嚐痛苦的滋味,然而指尖才剛剛碰到符紙邊緣就頓住了,因為他想到,以景妤嫿現在的狀態,如果再被業火灼燒,恐怕真的要魂飛魄散了。他隻想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而已,把她弄得魂飛魄散,對他自己並沒有任何好處。

所以,他放棄了折磨景妤嫿的打算,將她的魂魄重新收入玉佩當中。隨後,又泄憤似的將剩餘的所有厲鬼全部吞噬幹淨。

吸收了這麼多的厲鬼精魄,他感覺自己的狀態變好了一大截,連信心都變強了許多。

“一千年了……也是時候回去看看了。”

他的聲音低沉而陰冷,在裝潢豪華的酒店房間中輕輕回蕩。然而他的身形卻已經如同煙霧般消散不見了。

……

我一覺睡醒,隻覺得渾身通透舒暢,狀態好得不得了,幾乎比受傷之前還要更好。我忍不住猜測,自己服用的藥物當中,是否含有某些特別滋補的稀罕藥材,所以才能讓我恢複得如此迅速,甚至能讓狀態變得比先前更好。唔……回頭淩無殤再來,得好好問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