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邪的最後一魄見我一直盯著他看,不由得有些不悅,微微皺了皺眉頭,冷聲說道:“我已經說過,我雖是淩邪,但卻並非是你朝夕相對的那個,還請不要用這樣的目光盯著我。”
如此冷淡而疏遠的語氣,如同一盆冷水兜頭澆下,讓我的心瞬間冷靜了不少。我慌忙收回目光,尷尬地咳了一聲,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麼,卻又不知道究竟說什麼才好。
尷尬地沉默了好一陣子,我才終於重新找回了自己的聲音,硬著頭皮說道:“那個……既然你什麼都清楚,那想必你也清楚我和那個淩邪現在的處境……能不能請你幫幫忙,把他喚醒?”
淩邪的本體心神受控,想必是沒有辦法在不借助外力的情況之下,自行蘇醒了。而我又因為強行使用鬼王印,而受到了反噬。原本我就沒有把握,能夠把他從都拉烏夢隱的手裏搶過來,現在丹田受過創傷,就更加沒有把握了。
思來想去,貌似也隻能向淩邪的最後一魄求助了。他跟淩邪畢竟原本就是一體的,救回淩邪的本體,其實從某種角度來說,也就相當於是在救他自己。
但是,非常可惜,他似乎並不這麼想……
“救他?”淩邪的最後一魄輕輕地冷笑一聲,頗帶諷刺意味地反問:“我為什麼要救醒他?讓他醒過來以後把我融合掉嗎?”
三魂七魄本是一體,原本在正常狀態之下,除了主管意識的命魂以外,其餘的各個魂魄並沒有自己獨立的意識和思想,一切都是由命運掌控的。
但是淩邪的情況畢竟特殊,他的三魂七魄已經分離千年,經過了上千年的各自修煉,早就已經形成了各自不同的獨立性格和思想,幾乎已經可以看做是各個不同的獨立個體了。
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再讓他們重新融合到一起,變回最初的所謂正常狀態,那麼對於那麼這些魂魄來說,就相當於抹殺掉自身目前所擁有的一切性格和思想,跟自殺也沒有什麼兩樣了……
沒有任何一個獨立的個體,會願意無端端的自殺,放棄掉自己上千年的記憶、思想和法力。
平心而論,如果易地而處的話,我也不會願意。
所以,在聽到這番質問以後,我連半個字都說不出來。因為我根本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理由,說服對方放棄自己目前所擁有的一切,去融入到淩邪的本體當中。
恢複完整,對於淩邪的本體來說,自然有著莫大的意義。但是對於已經獨立遊蕩了上千年的魂魄來說,這並非是什麼好事,相反可以說是一種災難。
直到此時此刻,我才終於後知後覺地明白過來,為什麼先前的那些魂魄,在被淩邪的本體融合的時候,大多都會竭盡全力的反抗了……因為作為單獨的個體,他們並不願意失去自己當前擁有的一切啊……
淩邪的最後一魄見我說不出話來,臉上的冷嘲之色更濃:“怎麼,說不出話了麼?”
我望著他,仍然一言不發,算是默認了。
他扯了扯嘴角,情緒複雜地說:“那看來你還算是有幾分良心,還不至於對著自己的救命恩人,說出讓他去死的話來。”
“不、不是讓你去死……”我小聲地辯解,但是說得十分沒有底氣。
因為我自己心裏麵也十分清楚,對於他來說,抹殺掉當前的一切,融入進淩邪的主體當中,變成一個普普通通的魄,對他來說,跟死亡並沒有太大的區別。
淩邪的最後一魄沒有理會我的這番小聲辯解,估摸著也是因為知道,就算自己再說什麼,也不可能改變我的想法和期望。就如同我沒有辦法改變他的想法一樣。
這本來就是因為不同的身份立場,而產生的矛盾,並沒有所謂的對錯之分。而我們彼此之間的身份立場,也沒有辦法改變,自然也就不可能真正的打心底裏,站在對方的角度去想去做。
所以,這是個不可調和的矛盾。既然不可調和,無法改變,那自然也就沒有多費唇舌的必要了。
他將目光從我臉上挪開,望向下方某處,淡漠地問了一句:“我已經救了她的性命,你該滿意了吧?”
我心裏一驚,下方地麵上難道還有別人?!
我怎麼絲毫沒有察覺到?!
顧不上多想其它,我慌忙地順著他的目光向下望去,想要看看,究竟是何方神聖,竟然能夠驅使得動淩邪的這一魄。
然而,我隻來得及看到一抹雪白的衣角,並沒能看到對方的麵容,甚至就連身形都沒能看仔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