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鬼融合了惡靈以後,相當於擁有一魂兩魄了,鬼體明顯比先前凝實了許多,眼神中也多了幾分靈動的神采。他像是感應到了我心中的自責,竟主動走到我身邊,輕輕撫了撫我的頭頂。
我差點當著北冥耀的麵哭出來,心中的悔恨愈發強烈。我要是沒把他煉成契鬼該有多好,如果他以僵屍的狀態醒來,說不定就不會失去靈智和記憶,說不定真的可以跟我再續前緣……可惜馭鬼契約無法逆轉,雖然可以靠馭鬼術幫他重新開啟靈智,但從前的記憶,未必還能找得回來……
而且,重新開啟靈智之後的他,還是從前的他嗎?這個問題我根本就不敢深想,一想心裏就疼得慌。
北冥耀發現了淩邪的小動作,拿話敲打我:“馭鬼師和契鬼之間,可以是主仆,是朋友,但絕對不可以變成更加親密的關係。人鬼殊途,如果走得太近就會招來天道的懲罰,搞不好就會落得個魂飛魄散的下場,連輪回的機會都沒了。不值得。”
我想起記憶裏淩邪說的那番話,心如刀絞,嘴上卻什麼話都沒說。北冥耀不知道我跟淩邪過去有著怎樣的糾葛,站在旁觀者的角度,他當然無法理解我為什麼懊惱痛苦。我也不想解釋,因為有些話一旦說出口,就會變得指責和埋怨。
他畢竟救過我,又教了我馭鬼術,可以算是我的半個師父了,我不能對他說那種話。
北冥耀見我沉默,也就沒再繼續說下去,默默地將之前撒出去的符籙撿回來整理好,準備離開。淩邪則是趁這個機會走到念念身邊,把之前失手打進她身體裏的煞氣吸出來。
煞氣離體,念念立刻清醒過來,抱著淩邪的大腿好一通撒嬌,爹爹娘親地叫個不停,全然忘了我之前再三強調過,不能在外人麵前叫我娘親。
淩邪成為契鬼之後失去了很多靈智和能力,變得有口不能言,麵對念念的撒嬌,隻能以肢體動作回應,我看得十分難過。我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盡快把馭鬼術修煉到高層境界。雖然契約無法解除,但我至少可以盡我所能,最大限度地還他靈智和自由。
北冥耀看著念念和淩邪之間的親密互動,整個人都呆住了。他又不是聾子,當然聽得見念念對我和淩邪的稱呼,頓時什麼都明白了。
“對不起,我、我真的沒想到……”他懊悔地向我認錯。
我吸了口氣,打起精神說:“沒事的,既然都已經這樣了,就別說道歉的話了。我現在隻想盡快把馭鬼術學明白。”
北冥耀鄭重地承諾:“你放心,我一定傾囊相授,絕不藏私!”
我想起他之前說過,北冥家的術法從不外傳,便試探著問他:“我是不是應該拜師了啊?”
北冥耀連連擺手:“這事弄成這樣,我可沒臉當你師父。要不這樣吧,你拜我爸為師,咱倆就算師兄妹了,如何?”
他不是說自己是整個家族幸存的最後一人麼……我怔了怔,才略有些遲疑地說:“呃,好啊……”
“那等我把傷養好了,就帶你去祭拜我爸,拜師儀式到時候再補。”
“嗯。”
離開古墓的時,天已微亮。一夜未眠,我感覺非常疲憊,北冥耀的狀態看起來比我更差,整張臉上都籠罩著一層死灰。經過跟惡靈的激鬥之後,他的內傷似乎更嚴重了。
我猶豫了很久,還是問了個不太禮貌的問題:“你的家族雖然世代修習馭鬼術,但應該做的都是行善積德的好事吧,為什麼還會業障纏身呢?”
為什麼會遭遇滅族這樣的大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