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耀絲毫不慌,冷靜地拉著我往回走:“我記得上個路口邊有家網吧,我們去網上買票。”
到了網吧,他用自己的身份證開了一台靠角落的機子,登錄鐵路局網站買了兩張去上海的機票。隨後,又訂了兩張從上海飛尼泊爾的機票。
“做戲做全套。”他說。
“你好像很有經驗。”
他笑了笑沒接話,關機拉著我出了網吧,路過體育用品店的時候他讓我在門口等著,自己進去轉了一圈,再出來的時候,手上拿著兩個鴨舌帽,背後還背了個鼓鼓囊囊的大號登山包。後來我才知道,包裏裝的全是衣服,各種不同的顏色款式,從裏到外都有。
而買齊這些東西,總共隻花了不到五分鍾。他根本就沒做挑選,完全是隨手拿的。
我又一次被他的“專業”和熟練給驚呆了,忍不住想問他到底跑路過多少回,他卻隻是把鴨舌帽往我腦袋上一扣,簡潔明了地說了句:“走。”
他帶著我走街串巷,專挑攝像頭的死角走,而且還時不時地變裝,老練得像是完全變了個人。我開始覺得,自己好像從未真正地認識過他。如果不是他今天主動向我展現,我可能永遠都沒辦法知道,他還有著這樣的一麵。
他豐富的反偵察技巧讓我很有安全感,確信即便是在警方已經暗中幫助道宗的糟糕狀況下,自己仍然是安全的。但同時我又很不安,我不知道自己如此信任這樣一個從未看透過的人,究竟是對是錯。
但不論對錯,眼下我都沒有別的選擇。如果沒有他的幫助,光憑我自己,根本躲不開警方的天眼係統,更逃不過道宗的氣息追蹤——北冥耀貼在我身上的符,完美地斂藏了我體內的陰氣,讓我變得跟普通人幾乎沒有區別。如果不是因為這張符,恐怕道宗早就循著氣息找過來了,哪還有時間容得了我們這樣四處準備。
北冥耀又順路買了一些零碎的小東西,最後在一個非常隱蔽的地方,見了一個跛腳的中年人。中年人身上有著非常濃重的江湖氣,一看就是混過的。北冥耀見了他也不多說話,直接把身上的現金全都給了對方——挺厚的一疊錢,目測應該有幾千塊,真沒想到北冥耀竟然會隨身帶這麼多現金。
中年人接過錢也沒數,隻捏了捏厚度就隨手揣起來,又從另一邊的衣袋裏掏出足足有一紮厚的身份證遞給北冥耀。
“自己挑吧。”
那一大摞身份證裏麵,男女老少全都有,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來的,反正看起來都挺真。我目瞪口呆地看著北冥耀從裏麵挑了四張出來,兩男兩女,臉型和年齡都跟我倆比較接近。他把剩餘的身份證還回去,說:“我還需要兩個手機。”
“等著。”對方返身回屋,很快又出來,丟給北冥耀兩個老式的諾基亞。
北冥耀接住,帶著我離開,一刻都不停留。他邊走邊擺弄手機,把兩個電話的號碼互相存好,備注姓名寫的都是跟假身份證上對應的,謹慎得不放過任何細節。
存好之後,他才把手機和身份證一起給我,說:“記住了,從現在開始,你叫蘇筱恬,生日是95年10月16號。如果可以的話,你最好把這個身份證號碼徹底背下來。”
我緊張地點點頭:“好,我、我盡量……”
他又說:“你那個朋友是特殊部門的人吧?打過去探探口風。”
我照做,這回電話才響一聲,風揚就接了起來,急急地問:“哪位?”
“是我……”
後麵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就被他飛快地打斷:“你先聽我說,別去車站!警方已經把你們的出行信息通知道宗了,茅山掌門親自帶人去了,你們千萬別往槍口上撞!還有,一切公共交通都會留下身份信息,你們最好都別坐,如果要打車也最好找那種黑車……”
他劈裏啪啦說了一大串,還是覺得不放心,改口道:“算了,你還是原地等著吧,我想辦法托朋友帶你們出城。”
我真的打心底裏感動,真的是遇著事才能看出來誰是真朋友。風揚跟我接觸的次數其實也不算很多,我一直覺得自己跟他不算特別熟,真沒想到他在組織不允許的情況下,仍然願意這樣幫我。
但是感動的同時,我也暗暗心驚,因為我注意到他話裏的措辭是“你們”。這就意味著,他知道我現在跟北冥耀在一起。而這個訊息,肯定是從警方那邊得到的。
警方不光知道我想“逃去”上海再轉機尼泊爾,還知道北冥耀跟我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