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精之魂顯然也是不信的,他長眉緊蹙,冷凝著淩無殤搭在孟婆腰間的手,似乎在思忖著什麼,片刻後終於點頭道:“那好,她就交給你了。”

“誒你怎麼能……”

我本想說“怎麼能隨隨便便把芬姐的魂魄交給他呢”,可是話才說到一半,我腦子裏就猛地鑽出一個念頭——淩無殤現在代管鬼界事務,交給他正合適。

淩無殤代管鬼界?我什麼時候知道的?

記憶的殘缺感再次襲來,我愈發清晰地意識到,自己遺忘了某些很重要的事情。那是我不願忘記的,我很想要重新回想起來。可是偏偏越回想就越痛苦,疼痛如潮水般將我淹沒,我踉踉蹌蹌站立不穩,幸好幽精之魂及時扶了我一把。

冰涼的指尖輕輕點在額頭,記憶停止翻騰,痛感也如退潮般迅速消散。我慘白著臉倚在幽精之魂的臂彎裏,過了半晌才發覺所有人都在盯著自己,趕忙掙紮著離開臂彎。

淩無殤在我回神的瞬間移開視線,將注意力轉回孟婆身上,一副眼裏隻有她、連天地萬物都不放在心上的模樣。可我確信自己的感覺不會出錯。

“不舒服就別勉強自己。”幽精之魂低沉的嗓音仿佛帶有某種魔力,我情不自禁地點了點頭,徹底收起探究記憶的念頭。

淩無殤想帶芬姐的鬼魂走,芬姐有些害怕,飄到我身邊用眼神向我求助。我輕聲安慰道:“別怕,他們不會坑你的,放心去吧。”芬姐這才放心地飄到他們那邊。

淩無殤又指著旁邊那些被定身的村民問:“哥,你打算怎麼處置那些人?需要我把他們的魂魄也一起帶走嗎?”

幽精之魂像是跟他達成了某種默契似的,聞言望向我,問:“你的意思呢?”

我怔了怔,指著自己不敢置信地說:“我?你們讓我來處置?”

“受欺負的是你,當然應該由你決定該給他們怎樣的懲罰。”幽精之魂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怎麼好像有哪裏不太對勁呢……

這個念頭剛一冒出來,就被江唯月恨恨的聲音打散:“讓他們死!求你了,讓他們不得好死!!”

我顧不上再去糾結方才那一瞬的異樣直覺,心想著自己的遭遇的確算不上什麼“受欺負”,江唯月和芬姐才是真正的苦主。還有其他那些同樣被拐來的女人們,她們都比我更有資格去懲罰這些村民。

挨個征求所有苦主的意見,未免太耗時耗力,我擔心道宗的人會追過來,想著還是得盡快解決了這裏的事情才好。於是隻詢問了江唯月和芬姐兩人的意見。她們的意見非常一致,就是要讓這些禽獸不如的畜生們死,而且過程越痛苦越漫長越好。隻有這樣,才能夠抵償她們所遭受的折磨。

其實我是理解並認同的。如果隻是讓這些畜生隨隨便便死掉,然後魂魄進入輪回開始下輩子,未免太便宜他們了。他們摧毀了無數人的人生,給與她們從身到心的漫長折磨,他們也必須得品嚐同等甚至是更深刻的痛苦和絕望才對!

我想了很久,才說出一個自認為比較妥當的處置方案:“直接處死他們的話,一來是太便宜他們了,二來是我擔心這樣大規模的人命案,必然會引起警方和國家特殊部門的高度重視,後續會有非常非常多的麻煩。這不光對我不利,也對所有活著從這裏逃出去的受害者們不利。你們可能會被反複調查、審問、監視,而且這一切可能要持續非常長的時間,會對你們生活的方方麵麵都造成巨大影響,我相信你們肯定也不希望出去以後麵對的是那樣的處境。”

“所以,我打算留著他們的狗命,不殺他們,但是把他們的魂魄囚禁在軀殼裏,用這種方式讓他們品嚐被囚禁的滋味。也會用法術增強他們的五感,讓他們對痛苦和絕望的感受更加強烈,加強懲罰的效果。另外,我也會報警,讓警方來介入調查。他們犯下的罪行如此惡劣,簡直已經到了人神共憤的程度,我相信法律一定不會姑息,一定會判處他們死刑……這樣的懲罰方式,你們覺得能接受嗎?”

芬姐連連點頭,但江唯月欲言又止,似乎不太滿意的樣子。

我說:“我現在是在跟你們商量,並沒有強迫你們一定要同意。所以你有什麼不同的想法,大可以說出來。”

我想在能力允許的範圍之內,盡可能讓她們這些真正的受害者滿意。我不是心理醫生,不知道怎樣才能徹底抹去她們心中的陰影,但是我想,給予犯罪分子應有的懲罰,應該也算是對受害者的一種撫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