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試圖跟幽精之魂商量:“我知道你是不放心她們,但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能一直在這兒耽誤。要不這樣吧,我陪你一起等到救護車來,看著她們被拉進醫院裏以後再走,這樣行了吧?”
這些幸存下來的受害者,身體都有或輕或重的損傷,治療是需要時間的,破案更加需要時間,我總不可能一直在這裏等下去。我畢竟不是出來遊山玩水外加學雷鋒的,我是被整個道宗追殺才不得不背井離鄉,這種狀態下,實在不應該在任何地方停留太長時間。
畢竟,誰也沒有辦法預料,道宗的人究竟什麼時候會發現我。他們現在沒有追殺過來,不代表永遠不會。隻要誅邪令一天不取消,我就始終覺得腦袋頂上懸著把劍。
雖然情感上我也很想看到這些幸存的受害者回到親人身邊,開始新的生活,但是理智讓我明白,我真正應該做的是趕快跟師兄彙合,然後去苗疆,去解開所有困擾著我的謎題。
我自認為自己的做法無可挑剔,幽精之魂卻黑著臉回了我兩個字——
“不行。”
非常強硬的語氣,甚至比他剛剛提出要求時更加不容反駁。
我有點不高興,心想著這個家夥果然還是存著上千年前的王爺思維,覺得自己說出口的話就是命令,別人不可以有半點不同意見。或許在他那個時候,以他的身份存有這樣的觀念沒毛病,但是擱在現代,這就是沒禮貌,不尊重人!
這個家夥還真是會敗好感,多少好感都能糟蹋光了。真不知道我上輩子怎麼會喜歡他。
……不對不對,我喜歡的從來都是淩邪,才不是單一的某個魂魄。上輩子的淩邪,肯定不是他這樣的!
我飛快地在心裏否定自己的想法,卻還是不由自主地想起,師兄不止一次跟我說過,幽精之魂是主導性格和喜好的一魂。所以這也就意味著,前生的淩邪即便性格不完全是他這樣,也必然是高度相似的……
所以我到底為什麼會喜歡上這樣的人呢?
幽精之魂見我不言語,以為我終於意識到錯誤,肯乖乖聽話了,心裏終於稍稍滿意了幾分。隻可惜這份滿意並沒有持續多久,我就自己把飄遠的思緒又拉了回來,並且在心底暗暗告訴自己:畢竟隔著上千年的代溝呢,看在他幫了我不少忙的份上,我多包容點兒也是應該的。
但包容可不等於無條件妥協,該解釋明白的事情還是得解釋明白。
我拿出耐心一點點解釋,試圖讓他理解我目前的處境,以及不能在此地耽擱太久的原因。
可他聽了一會兒就不耐煩了,黑著臉質問:“師兄師兄師兄……你腦子裏就隻有你的師兄嗎?”
“……”
我竟然覺得他這話聽起來醋意滿滿,肯定是腦子抽了對吧?
沒錯,肯定是我想多了。他貼給我的蕩婦標簽才撕掉多久,怎麼可能這麼快就變成喜歡了?先入為主的觀念哪是輕易就能改變的,他現在頂多也就是不煩我。
就跟我對他的看法一樣。
正想著,就看見他抬手指向路邊整整齊齊昏睡著的受害者們,又問:“她們還沒得到醫治,你就這麼走了能安心嗎?”
看吧,果然是我想多了嘛。人家生氣是覺得我沒愛心,救人都不肯救到底,半路就想扔下不管。
我解釋說既然司機大叔已經打過電話了,救護車肯定很快就會來,又說現代的醫療手段比千年前先進很多,這些人肯定都能得到妥當的醫治。警方也會幫忙聯係她們的家人,後續的事情其實沒有需要我們插手的地方。
但是幽精之魂明顯不太聽得進去。或許是因為我之前說會有路人幫忙報警,結果路過的卻是個自己都困得神遊天外的司機大叔,平白添了許多周折,讓他覺得我的安排非常不靠譜。以至於不管我現在說什麼,可信度都大打折扣了吧。
我很鬱悶,卻也沒法強行扭轉他的觀念。他畢竟隻有上千年前的記憶和觀念,沒法理解現代醫院和警方的高效也是正常的。我嚐試著換位思考,要是擱在古代,突然有一兩百個病人需要醫治,說不定得把全城的郎中都請過來吧?而且還不一定夠。要是再加上背後牽涉的案子,城裏的所有捕快也都別想閑著了。而且以那個時候的偵破手段……唔,我覺得能不能破得了案都是個問題。
好像突然就理解他為什麼非得堅持要讓我留下來了。
於是我不再做無謂的解釋,靜下心來陪著他等。反正等他親眼見識了現代世界的高效以後,應該就能放心了。到時候我再跟他說要走,他自然也沒理由再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