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幾十個人,就這樣下了車,在鍾立的帶領下,沿著雜草叢生,蜿蜒曲折的小路,向煉鋼廠挺進。
剛剛走了幾分鍾,一幫人的鞋子褲腿就髒得不成樣子了,因為雜草上滿是灰塵還有鐵屑,都是來自於煉鋼廠。
大約走了七八分鍾,一個嶄新的村子就出現在了眼前,許多嶄新的樓,嶄新的院子。雖然新,但是這些房子怎麼看怎麼別扭,再仔細一看,所有的新房上麵隻留了一個很小的窗戶,看起來跟個碉堡似的,而且大白天的,村子裏的村民各個戴著口罩,口罩顯然是用過很多天了,在鼻子和嘴巴的位置上蒙了一層黑色的灰,看起來特別別扭。
鍾立腳步沒有停,許榮傑卻停了下來,拉住一個村民問道:“老大哥,我問一下,你們這的窗戶建這麼小,是因為風俗習慣嗎?”
這個老大爺什麼時候見過這陣仗啊,嚇得一時不敢說話。
許榮傑拍拍老大爺身上的灰塵又笑著說道:“老大哥你別害怕,我們不是壞人,我是對你們建的新房子比較好奇,所以就問一下。”
許榮傑一個小小的,親民的動作,讓老大爺的戒備心理放了下來,摘了口罩說道:“哪裏的事啊,誰不想要家裏敞亮啊,沒辦法啊,你看這個煉鋼廠這麼近,現在還在建就這麼大灰塵了,等以後建起來,還不定多少灰塵,多少毒煙呢,窗戶建大了有什麼用,招灰還是招毒氣啊?所以建小一點,也是為以後考慮。”
因為煉鋼廠搭鋼結構的聲音很大,老大爺還是扯著嗓子,許榮傑才能聽清楚。
“老大哥,這麼大的聲音,不影響你們休息嗎?”許榮傑再次問道。
幸好大爺的耳朵還算機靈,聽清楚了,說道:“哪裏啊,白天黑夜這麼吵,沒有一天睡好的,晚上睡不好,白天怎麼打漁啊,都愁死我們了。”
老大爺說完,長歎了一口氣,多少辛酸,多少無奈,全部寫在了臉上。
市委書記孫陽,一看情況不對,偷偷走到一邊,把劉高叫了過去,問怎麼回事。
劉高當然知道事情的原委,知道也瞞不下去了,就把煉鋼廠拆遷的事情和盤托出,這一說出來,孫陽也來氣了,指著劉高的鼻子罵道:“你呀,該怎麼說你好,你就等著被處分吧。”劉高也不辯解,誰讓煉鋼廠項目是他自己的“政績”呢,這下好了,這個“政績”現在要給他帶來麻煩了。
孫陽知道了情況,剛要走到許榮傑身旁去解釋,沒想到許榮傑朝他揚了揚手,示意他走開,然後在老大爺的帶領下,直接進了老大爺家的院子,隻有許榮傑的秘書跟了進去,一幹人全部傻愣愣地站在外麵等。
鍾立倒好,知道目的達到了,就找了塊幹淨的地方,索性就坐了下來,反正這一幫大佬,也沒有他說話的份。劉高看著遠處鍾立悠然自得的神情,氣的是火冒三丈,但是這麼多人,又沒有辦法去批評,隻好將一肚子氣全部壓了下去,那感覺,是相當難受。
許榮傑在老大爺的院子裏足足呆了有半個小時,然後拉著老大爺的手,笑嗬嗬地走了出來。到了眾人中間,許榮傑提高了聲音,說道:“老大哥,你放心,你跟我說的事,我回去就給你辦,如果我辦不好,我電話也給你了,你打電話來罵我。”鍾立猛然發現,這位老大爺,眼角竟然有淚花閃現,心裏萬分感慨,農民最是淳樸,隻要惦記著他們,他們是打心眼裏感激。
許榮傑又轉過身來對自己的秘書講道:“電話號碼你也記住了,隻要是這位老大哥的電話,你第一時間轉給我接聽。”
秘書唯唯諾諾地答應了。
許榮傑抬起頭來,看著近在咫尺的煉鋼廠工地,歎了口氣,對孫陽說道:“走,我們回去!”
劉高還不知趣,湊上來說道:“許省長,那個就是工地,我們不去看看了?”
話說完,許榮傑理也沒理他,倒是被孫陽狠狠瞪了一眼,嚇得劉高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來,工地還沒看到,又浩浩蕩蕩地回去了,隻留下鍾立一個人,又在原地坐了下來,點了根煙,很滿足地抽了一口,還吐了個大大的煙圈.....
許榮傑一行人,回到了車隊旁邊,剛剛出車禍的兩人,現在也不見了,道路也恢複了暢通,但是這條路,許榮傑也沒有心情走下去了,剛要上車,許榮傑好像想起了什麼,問道:“孫陽,這個煉鋼廠,當初的審批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