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怎麼說，鍾立也是薛美玲的領導，一個一把手被一個副手警告總不會有什麼愉快的，包廂裏瞬間就安靜了下來，薛美玲用筷子慢慢敲著麵前的杯子，好像剛剛發生的一切跟她沒什麼關係一樣。
鍾立頓了一下，將麵前一塊西瓜塞進嘴裏，吃了一口，說道：“薛副主席是要警告我什麼嗎？有話不妨直說。”
一個多小時的飯局，氣氛一直不錯，可是剛剛要結束，這氣氛一下子就到了冰點，薑旭亮的臉上也有些尷尬，他瞪了薛美玲一眼，圓場道：“鍾主席你不要見外，薛副主席並不是很會說話，性子直。”說完這句話薑旭亮就後悔了，用了“性子直”三個字，好像要表達的意思就是薛美玲說的都是實話。
鍾立不是一個喜歡摳字眼的人，但是他今天來的目的就是試探薑旭亮的，所以順勢下坡，說道：“薑書記的意思是我真的會引火燒身咯？”
薑旭亮這一下也不說話了，顯然他說錯了話，鍾立也會錯了意，再聊下去也會很尷尬，這個時候柯龍兵打起了圓場，說道：“好了，也吃的差不多了，我們散了吧。”
薛美玲直接站了起來，一點不猶豫地拎了自己的包，第一個就走了出去，鍾立也覺得米必要待下去了，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也不用藏著掖著了，鍾立站起來說道：“薑書記，感謝您的盛情款待，我告辭了。”
薑旭亮沒有說話，等到鍾立快走到門口的時候，薑旭亮突然也站了起來，說道：“鍾主席，請等一下，薑某還有一句話要說。”
鍾立站住身，一副悉聽尊便的樣子，隻聽到薑旭亮說道：“鍾主席，你是一路摸爬滾打過來的人，很多事情不用我說，或許你也明白，我隻是希望你知道，有些事情，眼睛看到的的確未必是真的，但是有些事情，事實就是事實，請不要給直覺和感情蒙蔽。”
薑旭亮或許另有所指，鍾立並沒有深思他說的話，在他看來，政治鬥爭不可避免，有些手段也不可避免，鍾立無心參與跟他無關的政治鬥爭，不管薑旭亮還是彭桂久，對他來說都沒有任何關係，但是鍾立眼睛裏揉不了沙子，他在一場大雨過後已經明白，他可以什麼都不管，但是彭淵被冤死就不可以，一定不可以。
這跟他是誰的兒子，是什麼身份一點關係都沒有。彭淵就是彭淵，一個被冤枉了的殺人犯。
和薑旭亮吃了一頓飯，鍾立基本已經清楚了，事情說到底還是涉及到了政治鬥爭，彭桂久跟薑旭亮的利益爭執點在哪裏，他並不知道，也沒有興趣，他現在關心的，是要把真正的凶手抓住，或許隻有這樣，才能挽救彭淵，可是這談何容易，市公安局沒有他的人，而且現在的證據的確太充分了，充分到鍾立心裏甚至產生了一絲絲動搖。
可是時間根本不等人，12月初，彭淵的案子進行了第一次開庭審理，一審被判死刑，彭淵不服，提出上訴，其實死刑案件不需要彭淵上訴，是會自動上訴，進入省高院的，所以最後的鬥爭還是要到省裏，本來鍾立以為，進入了省高院，有了龔照汀，案子一定會被發回重審的，可是事實並不是這樣，在一審結束之後，龔照汀再一次給鍾立打來電話，告訴鍾立，他掌控了不了省裏的局麵，薑旭亮在省裏的關係要更好一些，這也是龔照汀第一次在鍾立的麵前直接指出薑旭亮，其實是想告訴鍾立，現在的局麵，都是薑旭亮的“功勞。”
彭淵被判死刑之後，江城市的崗位也發生了一定的變化，副市長被調走一個，從外麵調了一個副市長進來，後來李秘書長告訴鍾立，調走的這個副市長是彭市長的親信，而調來的這個，毫無疑問，應該就是薑旭亮的人了，如今的形勢急轉直下，薑旭亮完全占據了上風。
如果事情一直這樣下去，那麼完全就沒有破綻，彭淵會被判死刑，彭桂久會在江城完全被動，可是事情偏偏就是那麼巧，鍾立本來是跟陳眉雪出去逛街的，主要是準備一些去中央黨校的生活用品，逛完了超市，陳眉雪想著帶鍾立去買兩套好一點的衣服，畢竟京北的冬天要比榕城市的冬天冷的多，當然，比起江城市來，也是一樣。
兩人從江城市的金雕百貨出來，就遇到了一個人，一個隻見過一次麵的，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湯展國的妻子，那個鍾立曾經偷聽到跟別人偷情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