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低矮的樹幹上,風瑟瑟的吹起衣角。晚亭湖的湖水依舊是碧綠的如同千年的古玉,寂靜而恬好的坐落在這裏。
“給你。”陳洛祁變戲法是的從口袋裏掏出一方不知包著什麼的紫色絹帕遞到宛若眼前,她先是一驚而後還是笑著的接過來。手絹掀開的那一瞬有極淡的桂花香迎麵撲來,卻又很快的消失在空氣裏。
“這時候竟還有桂花糕?”宛若半是驚起道。
瞧著她的表情,陳洛祁也點頭道:“是啊!我也正好奇呢!這個時候竟還有人賣這個。”
宛若小心的捏起一塊,輕抿了一點。她笑著把絹子遞回他跟前“隻怕是用的是年前的桂花幹,這味道大不如現做的。”
陳洛祁並不急著接過,他雙手插在口袋裏。倒叫宛若不禁開口問道:“再不好吃也要嚐嚐啊!你怎麼不吃?”
風帶過,他臉上的情緒不知是喜是憂“我已經很多年沒吃這個了。”怕宛若誤解,他又道:“去了國外幾年哪有賣這個的。不過是種念想罷了。”
放下桂花糕,宛若朝前看,輕柔道:“的確是種念想,奢侈的念想。”
“我小的時候娘一到了桂花盛開的季節裏就會做好吃的糕點給我,那味道是我至今吃過最好的。七歲那年娘去世了,此後再沒人能夠做出那麼好吃的桂花糕了。”
幽幽的歎息一聲“怕是好吃的不是那糕點,而是那份心意。一旦物是人非,做得再香、再好吃也是變了味的。”她猶記得從前額娘也是常在秋日裏做桂花糕給她和宛然吃的。而之後的許多年裏卻是再沒人對她這樣好了。
陳洛祁半眯著眼,又是鬆了一口氣,他慢慢道:“從今往後我就知道不會有人再做好吃的桂花糕給我了,再也不會了。”
兩人良久無話。陳洛祁又是覺得這樣的氣氛實在太過壓抑了,他眼神瞧著宛若腳邊的藍布包好奇道:“剛才看你急匆匆的樣子,裏麵的東西好像碎了。”
宛若點點頭,頗有些無奈:“恩。之前就摔碎了,是想去店裏問問有沒有一件。沒想到跑了很多家都是一樣的答案。”
陳洛祁轉了轉眼珠,笑道:“我以為是我的責任…”
“我不是那樣的人。”宛若眼角帶笑,平淡的道:“不能因為不想負責就把責任推給別人,還是你以為我該是那樣的人?你見過的人都是非富即貴的,所以理所當然的覺得我會是那樣的人?”
這樣一說洛祁倒是有些窘迫,他沒有料到宛若會這樣說。一時之間也隻好隨口問:“是很貴重的東西嗎?”
宛若頷首“是一位雇主要我繡的東西,對我而言簡直是價值連城的。可是沒想到卻會是這樣的狀況,那位雇主那樣信任我,我到底還是辜負了。”
他神色訝然“你是在擔心這個?”
宛若對上他的眼,驚於他的詫異,她抱起包袱,道:“從小我額娘就告訴我做人做事,唯信而已。無論做人麼不過憑的是一個信字,答應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我答應過那位雇主會好好完成繡品,可是如今卻要失信了。”
“你也是無心之過,想必那位雇主會理解的…”
“事情已經發生了,再去議論是否無心就不重要了。我沒有做到答應別人的事情就是我的責任,這不是什麼不光彩的事情,我便是認了也是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