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浮生如夢(1 / 3)

翌日,暴雨如舊。

站在亭沿,任那微涼的水珠濺濕衣擺,雲濟感歎著天不遂人願,不知道這場雨究竟要下到什麼時候!清脆的談笑聲不間斷地傳來,看來阿哲倒很喜歡這場雨。

“阿哲,你又輸了哦!”孟玉澄笑著收棋子。

“哎,看來我真的不適合圍棋。”阿哲抱怨著,“你不知道,一看這麼多黑黑白白的棋子,我就想打瞌睡。”

孟玉澄掩嘴笑道:“其實我也不是很喜歡,總覺得死氣騰騰的。”

“對啊,就是這種感覺。”阿哲驚呼知音,當年要不是大姐硬逼著他學,打死他也不會下這種東西,一坐就會是幾個小時哎,真是浪費青春啊,“玉澄,不如我教你另外一種棋玩。”

“另外一種?”她怎麼不知道還有另外的什麼棋。

“對啊。”阿哲掃開桌上的棋盤,就著茶水畫起圖來,隨手拿過糕點,用那原本作為調味的醬料在上麵塗鴉,擺好棋子,他解釋道,“好了,你看這個叫做象棋,我先跟你說這個怎麼走。先是這條河,這是楚漢邊界,我們的任務是吃掉對方的元帥。這個兵在自己這邊隻能直走,但是一過了河就可以……”

象棋?怎麼沒有聽他提過,雲濟微微皺眉,看那兩人玩的不亦樂乎,不禁有些吃味起來。這個阿哲,難道沒發現自己一直站在一邊沒事做嗎?看不出他很閑很沒勁嗎?

“啊,玉澄,你怎麼可以吃我的大炮。”阿哲驚叫道,“馬不可以直走的啦,把炮還給我。”

“幹嘛不能直走,我的馬我讓它怎麼走就怎麼走。”孟玉澄緊緊抓住手中的戰俘。

阿哲伸手想搶回那冤屈的大炮:“這是在下棋,又不是真的馬。”

“我不管。”孟玉澄堅決捍衛著,真是的,阿哲都已經吃了好多了,為什麼就不能讓她吃一個。眼看快搶不過,她猛地將棋子塞進嘴裏,幾口就咽了下去,勝利似的看著阿哲,“我已經吃掉它了。”

“啊,你怎麼這麼賴皮!”阿哲不滿地抱怨,剛才他輸的那麼慘都沒有吃棋子哎(當然,因為剛才的棋子是吃不得的),“哼,那我要吃你的馬!”

“那……”看見自己的馬落入虎口,孟玉澄慌忙搶過阿哲的車咽下肚去,一下子,好好的一盤棋成了吃棋子大賽。

等到把所有的棋子都塞進嘴裏,兩人都噎得說不出話來。一旁的雲濟忙端過茶喂阿哲喝下,這家夥真是活得不耐煩了,想活活噎死自己嗎!

好不容易噎下那滿口點心,見對麵的人在丫鬟的幫助下也終於沒被噎死,兩人不由齊聲大笑,孟玉澄喘著氣道:“這是我有生以來吃得最飽的一次了。”

“你家廚子手藝還不錯。”阿哲忍不住打了個飽嗝,“不過我不想再吃一次了。”

“我也是。”她覺得點心都滿到喉嚨了,“你說我們誰輸誰贏?”

“看來是平手。”阿哲笑道。

孟玉澄笑道:“等我學會了,一定能贏你。”

“好,我隨時準備接招。”阿哲暗笑著,他的象棋可是出了名的無敵手,玉澄要贏可不容易,“玉澄,你知不知道我們廂房東麵住著誰?”

“東麵?那裏是必雪的書房,怎麼了?”孟玉澄疑惑地問道。

“書房?”阿哲問道,“那裏晚上有誰住著嗎?”

“必雪有時候會在那裏處理公事。”孟玉澄幽幽說道,隻是這個有時候出現的頻率高達每天而已。

“阿哲,這是人家的私事,我們不便多問。”雲濟出聲提醒,難道阿哲也注意到了。

“沒關係,阿哲,能告訴我為什麼問這個嗎?”孟玉澄問道,阿哲應該不會無緣無故這麼問吧。

不顧雲濟的眼色,阿哲道:“我昨晚似乎聽到那邊傳來一陣呻吟,像是有人生病了。”

“難道是必雪病了?”孟玉澄一陣心慌,莫非真的是這樣,必雪怕她知道自己生病了才會一直住在書房!一想到這種可能,她便坐立不安起來:“阿哲,我想過去看看。”

“好啦,我自己會招呼自己。”阿哲笑道,看她為那塊冰塊著急的樣子。

“嗯,老福,你好好招呼客人。”吩咐完下人,她匆匆離開。

看老福一副恭敬的樣子,阿哲便又是一身不自在,“老福,我們會招呼自己,你還是跟著玉澄吧。”

“但是夫人……”老福正想推辭,阿哲忙道:“天濕地滑,她摔倒了可不好了。”

“那,那老奴就去。”一聽到這個,老福忙跟著去了。

終於走了,哎,從小到大她最討厭這些禮節尊卑,為什麼偏偏大家都不放過他呢,阿哲呼出一口氣,轉身眯起眼睛看向雲濟:“你有話對我說?”

雲濟微微一笑,坐到他身邊道:“我以為是你有話對我說。”

又來這套,阿哲懶得打啞謎:“你為什麼不讓我告訴玉澄,難道那是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

“你不是已經說了。”雲濟回道。

阿哲神色一暗,盯向雲濟高深莫測的眼睛:“我一直以為我們是朋友。”

“我們是。”雲濟沒有來的一陣心慌,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阿哲起身走到亭子周沿,伸手接著那冰涼的雨珠:“錯了,在你的心裏,我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說出心中的惆悵,他轉身離開涼亭。坐著的人沒有起身,暴雨的嘈雜聲掩不了心中洶湧的澎湃。

“在你的心裏,我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他的話一直回蕩在耳邊。

無關緊要!他會為了無關緊要的人一次次惹上無謂的麻煩嗎?會為了無關緊要的人一次次打破計劃嗎?會為了無關緊要的人一天天拖延著那件事嗎?他為什麼要這麼說,為什麼會這麼說?難道是應龍……它對阿哲說了什麼?

“喂,你可別冤枉我。”一條金色小龍顯現在空中,“我絕對沒有對他說任何關於你的事。”

低垂的藍發遮去他的表情,沉鬱的聲音卻透露主人抑鬱的心情:“他為什麼這樣說?”

“那你該去問阿哲啊?”應龍翻著白眼,緩緩消失在空中。

纖巧的下巴上,諷刺的嘴角微微揚起。說什麼永遠的朋友,都是騙人的,他就這麼莫名其妙地判他死刑!這都是借口,離開他的借口罷了。沒關係,反正他一直都是一個人,他根本就不需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