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之間連著黑色的雲朵,一股濃得化不開的陰鬱彌漫在空氣當中,詭異得讓人不寒而栗。一個小女孩神態自若的走在荒涼的小路上,對周圍飛來飛去的磷火毫不畏懼,甚至愉快的穿梭其間,還不時的與路過的孤魂野鬼們打著招呼。
沒錯,這就是位於日本近郊的克拉蒂斯墓園,貴族們的死亡棲息地。
一道閃電劃破天際,把無止境的黑暗切割成了無數個不規則的形體,豆大的雨點洋洋灑灑的自空中落下,打在銅質的追悼牌上,發出清脆的叮當聲。
女孩把書包頂在頭上,飛快的向前跑去,突然一個急刹車,停在了a6區32排5號墓碑前。那是座極為精致的墓碑,純白色的大理石碑體上,用蒼勁有力的英格蘭草書刻著碑主的姓名——墨染.席.奧古斯塔斯,死亡日期是16年前的8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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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越下越大,被淋了個透的席墨染狼狽的伸出手,在碑沿輕叩了三下。
咦?沒反應?
不敢置信的又敲了一遍,還是完全沒有反應。
怒容悄悄的爬上了甜美的小臉,秀眉一擰,墨染的人格分裂當場發作,極沒形象的罵道:「靠,你這隻野雞,別告訴我又醉死了,居然不給我開門!我給你三秒鍾爬起來讓我進去,不然看我怎麼收拾你!」
三秒鍾過去了,雨水自她臉頰滑落,墓碑仍然紋絲不動,倒是一隻烏鴉從頭頂飛過,還嘎嘎叫了兩聲,墨染抬頭怒瞪回去,shit!她發誓在它眼裏看到了一絲笑意。
欲哭無淚的轉身向左邊挪了兩步,墨染認命的在隔壁的黑玉墓碑上又敲了三下。幾乎是同時,一隻黑色的埃及皇後貓自碑後探出了腦袋,邁著優雅的步伐踱到她腳邊,親昵地磨蹭著,尾巴一揮,黑玉墓碑便向後退了一米,露出了一段通往地下的石階。
墨染趕緊抱起小貓衝下樓梯,在她踏上平地的同時,黑玉墓碑也哢噠一聲合攏了。
這是一個八角形的房間,其中正向的四麵牆上嵌著四扇水晶石門,晶瑩剔透,水潤飽滿,柔柔的映射著房間中央天花板吊燈上蠟燭昏黃的光芒。側向的四麵牆上則擺滿了書籍,其中一些書頁已經發黃,看來是有些年頭了。房間中央是一麵圓形石桌,桌麵是一個巨大的表盤,時針和分針靜靜的走著,一圈一圈重複著它們單調的生命。
桌子後方坐著一個大約二十二、三歲的年輕男人,黑亮柔軟的長發用絲帶鬆鬆的係在腦後,紫色的眼眸充滿魅惑的氣息,俊挺的鼻梁,殷紅的唇瓣,蒼白的皮膚和修長的身軀,是那種讓人又恨又愛又憐的標準美少年。此刻的他放下了手裏的書本,一臉震驚的看著濕透了的墨染,優雅形象當場一掃而光。
感覺到了他的注視,墨染放下了懷中的小貓,冷靜的抹了抹滿臉的雨水,輕聲說到:「憐,我回來了。」
一聽到那柔柔軟軟的嗓音,憐委屈的差點哭出來。嗚嗚嗚~今天可是他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假期啊,他的寶貝卻丟下他,一個人跑出去了,連說都沒跟他說一聲,好不容易回來了卻弄得這麼狼狽,害他心疼到想發脾氣卻發不起來,憋著火可是很傷身的耶~
櫻井賀憐抿了下薄唇,忍住因為心疼而快要掉下來的眼淚,用一種很迷人卻咬牙切齒的語調問到:「你家啪啦啪啦又罷工了?那隻野雞,整天就知道偷我的酒喝,喝醉了就睡得跟死豬一樣,一點身為看門狗的自覺都沒有!我看我還是把它宰了燉湯給你喝,要看門的話,有皇後就夠了,它比那家夥要有責任多了!」
皇後聽到稱讚,驕傲的抬起了黑色的小腦袋,墨染笑著摸了摸它的背毛,自門口走到了石桌前,用桌上的書敲了敲憐的頭,說到:「啪啦啪啦不是野雞,也不是死豬,更不是看門狗,它是隻鳳凰!」
「什麼鳳凰啊,要我說它根本就是一隻雜毛的野雞,鳳凰可是神鳥誒,你聽過神鳥抽煙酗酒的麼?還害我的染染淋雨淋成了落湯雞,看我今天宰了它燉湯喝!」
「我看你還是算了吧,它昨天下午偷喝了兩瓶300年的紅酒,頓出來的湯光聞一聞就能讓你睡上三天!」
臉頰掃下數條黑線,櫻井賀憐有些欲哭無淚,那可是他珍藏了300年的紅酒啊!這隻野雞還真識貨!
墨染看著憐臉上變幻莫測的逗趣表情,深覺那兩瓶酒浪費的值得。
徑自沉浸在喪酒的悲痛中的櫻井賀憐,一想到墨染全身還濕淋淋的,眉毛立刻打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一邊把墨染推向右邊那道水晶門——那通向她的臥室,一邊難得強勢的責罵到:「你今天去幹什麼了?弄得這麼濕,還不趕快去洗澡,感冒了可不好!」
看著憐擔憂的神情,墨染很無奈,她才沒那麼脆弱呢!雖然她隻有一半奧古斯塔斯家族的血液,也已經比一般人強壯多了。好像能讀懂她心聲似的,憐皺著眉頭說到:「別跟我說什麼你一點都不脆弱之類的話,照照鏡子看看你自己,瘦得跟顆豆芽菜一樣,一點說服力都沒有。」說完便把墨染按在沙發上坐下,然後走到浴室準備放熱水,卻被地上一坨明黃色的不明物體絆了一跤,摔了個狗啃泥。